第一章 格子間潮人
5A寫字樓是一個神秘的地方,蘊藏著許多都市白領。當你走進寬敞明亮的大堂,你也許會邂逅——拎著電腦包的他、踩著高跟鞋的她、拉著行李箱的他、掛著工作證的她、捧著星巴克的他、抱著文件夾的她……
當你走進上下行駛的電梯,你也許會遇見——高鼻深目的他、滿頭金發的她、西裝革履的他、香水撲鼻的她、發型挺立的他、妝容精致的她、插著耳機的他、玩著手機的她……
在彼此擦身而過的瞬間,你會感受或者捕捉到一絲什麼樣的氣息?寫字樓是一座華麗的舞台,每天上演著不一樣的潮人秀。
牛仔男孩麵試記
認識左拉的時候,我在一家牛仔品牌公司做HR。
我已經忘記左拉第一次來公司麵試時的穿著和打扮,隻記得自己僅用了幾分鍾時間就將他打發走了。
左拉在我麵前口吃,嚴重的口吃。他的自我介紹講得糟極了,磕磕絆絆不說,還漲紅了臉,完全不像是一個二十多歲的青年。
我看他的簡曆,大專畢業,有兩年品牌銷售員經曆,看上去基本符合我們的應征要求,但是,我不能接受一個連自我介紹都講不好的人去做銷售。
我拒絕得很直接。我記得我清楚地告訴左拉:“對不起,我不能錄用你,因為溝通是銷售環節中很重要的一環,而你的表現讓我無法想象你能站在店鋪賣場麵對顧客侃侃而談。”
左拉聽到我的拒絕,絕望得想哭,他隻是重複說:“我,我,我原先是公司的Top Sales,請,請,請你再給我一個機會。”
鬼才相信他是Top Sales,除非那家店的銷售員全是口吃。我堅決拒絕了左拉。
很快,我就將左拉從記憶中抹除了。我每天工作很忙,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零售行業的HR最頭疼的就是銷售員流進流出異常活躍。
我安排每周的星期二下午麵試銷售員。兩周之後的星期二下午,左拉又一次出現在我麵前。這次他是不請自到的。我為此很光火,我討厭那些不經預約就貿然前來打擾我工作的應征者。
但是,我不便讓同事看到我發火,我需要保持自己的形象。所以,我隻在心裏對自己說:“這次我一定要用更短的時間將他打發走。”
我走進麵試的會議室,左拉緊張地站起,戰戰兢兢地說:“經理,好。”
我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好家夥,他身上正穿著我們新季推出的立體剪裁牛仔褲。
麵試時,我常會遇到穿著我們品牌的貨品前來應征的銷售員,他們是聰明的孩子,知道穿著我們的貨品會格外受到我的青睞。那確實會給他們加分,但是,他們中不包括左拉。
我不能因為左拉穿了一條立體剪裁的牛仔褲而忽略了他那嚴重到不可忍受的口吃毛病。是的,第二次,左拉仍然口吃,除了他順暢地叫了我聲:“經理,好。”
我不是不願意給他機會,平心而論,左拉是英俊的青年,他的形象做銷售員完全夠格,但是,我還是不能說服自己。我無法想象,這樣的銷售員怎麼可以做到Top Sales?左拉他該不會是在撒謊吧?
這次,我拒絕得有些委婉,看在左拉穿了我們品牌的牛仔褲份上。我對左拉說:“對不起,目前店鋪的空缺已都招滿,我會把你的簡曆收進公司的人才庫,將來若有空缺的位置,我再通知你。”
左拉朝我微笑:“謝謝你,經理。”他露出皓貝一樣潔白晶瑩的牙齒。如果沒有口吃,左拉確實是個帥哥,我為他感到有些可惜。
一個月之後,左拉第三次出現在我麵前。我想我是低估了他的韌性。早知道,我應該在他第二次出現的時候就提醒他,非約勿擾。
左拉在會議室等我。我一推開門就聞到了一股濃烈的香煙味。我的臉馬上沉了下來。“你剛吸過煙,左拉?”我不滿地問他。
左拉的臉騰地一下就紅了。他局促不安地說:“對不起,經,經,經理,我剛在樓下吸了三根,三根煙。我,我,我不敢上樓,所以,所以,我吸了吸煙,壯了壯,壯膽。”
我的心開始有些發軟。我把端著的架子放下來,問他:“左拉,這一個月你沒有找到工作嗎?”
“不,經理,我隻喜歡你們的品牌,我喜歡牛仔,我沒有去找別的工作,我一直就在等你們的消息!”
左拉這一句話吞吐了半天才說完,他的眼裏散發出熬熬汲汲的光芒。那一刻,我感到我的心被猛烈地撞擊了一下,是的,我被左拉的執著和對牛仔的激情徹底擊中了。
我決定冒一個險——錄用左拉。左拉被分配到一個邊遠的小店,那家店鋪生意很冷清。我想,這樣的安排對公司也許是個交代,我不能貿然地把左拉安排在生意旺鋪。
三個月後,左拉成功拿到了所在店鋪的Top Sales。事實證明,他沒有撒謊,他用他的執著和韌性做成了一筆又一筆的生意。左拉讓我明白,銷售員從來就沒有固定的任職標準,一個人,如果他夠堅持和努力,哪怕他有先天不足,他依然可以做到他心中想做到的事情。
生活在別處的女朋友
我常見她一個人拎著包去吃午餐。
偶爾在餐廳遇見她,我會招呼她,要不要過來一起吃?她總是搖搖頭。
我拿眼睛偷瞥她,見她從包裏又取出了一本新書。上一周,我見她在讀《素履之往》,上上周,我見她在讀《今朝風日好》,這一次,我看見封麵上寫著《擊壤歌》。
餐廳裏到處都是八卦聲。我和同事們分貝高昂地聊誰和誰結婚了誰又和誰離婚了,聊得熱火朝天,仿佛我們就是那目睹現場的狗仔隊。
而她呢,點一份套餐,把書舒展在從窗邊灑過來的陽光之下,吃一口飯,喝一口湯,翻一頁書,全然不受周遭喧鬧的幹擾。
不知為什麼,我突然羨慕起她來,我們成群結隊唯恐被群體遺忘,而她卻擁有源自內心的篤定的安全感,她的光陰是屬於她自己的,哪怕隻是午餐時的這一點點時光。
我常常在郵箱裏收到某某品牌打折特賣的信息,此刻我會馬上群發給眾女友。禮尚往來,女友們收到此類信息時也會熱烈地轉發到我的郵箱。
我呼朋喚友地召集好大家,在指定的日子一起奔向打折的賣場,仿佛去取免費的贈品一樣,有撿到便宜似的開心。
我們帶著銀行卡去,不介意排長隊,在亂成一鍋粥的賣場搶著心儀的貨品,合不合適再說,先搶到的才是王者。
那次我抱著一堆貨品回公司時遇見她,很詫異地問她,你怎麼又不去?很便宜的呀!都打到一折了!
她慢悠悠地回我,不是很感興趣呀,我喜歡的衣服我不介意是否打折,我不喜歡的衣服就算打到一折我也不心動呀!
她的理性像一盆涼水,嘩一下,澆沒了我的瘋狂。我抱著一堆衣服呆立在原地,想起去年買的很多折扣衣服至今還沒有撕開商標,又想起壓箱底的那幾條一次也沒有現過身的裙子,突然就有了想哭的衝動。在她的理性消費觀對照之下,我完全就像是一個衝動的孩子——我到底是撿了便宜還是浪費了錢呢?
每年年初,我一想到調薪的事情就糾結。內心非常想調多一點,可是事情往往不盡如人意。
新的薪水單總是令人沮喪。我在微信上跟好友抱怨,哭訴種種不公平待遇。
我說,為什麼B加的百分比比我要多?我又說,為什麼A可以晉級?
其實坦白講,我今年已經超過了C,去年我是拿C作參照對比的,可我今年參照對比的是B和A。
調薪結束之後,她消失了。
其實在她消失之前,我偷偷問過她的調薪比例,也不高,可她很平靜。
七天之後,我收到來自廣西的一張明信片,是她寄過來的:
“這是美麗的龍脊梯田,卡片上的風景遠不及我所看到的十分之一美。此時秧苗剛剛插完,水光靈動,幸運的我,看到陽光下的、雲霧中的、大雨後的梯田,綿延不絕,令人心醉。”
“當你置身於山水之間,你會覺得世俗的煩惱全是庸人自擾。秧苗有高有低,可每一棵都是美的,各有各的風采飛揚。做回自己就好。”
我把卡片摩挲在手中,突然覺得自己很俗氣。比來比去有什麼意思,如果不懂得珍惜和滿足,我永遠也找尋不到快樂。
“單男”西蒙
41歲的西蒙保養得很年輕。就算在冬天,他不露胳膊不露腿的,你隻需望他一眼,也能感覺到他的肱二頭肌健碩挺拔著。
他是超5A寫字樓健身中心裏的尊貴客人。
兩年前,他從香港來到上海工作,在距離公司步行20分鍾的小區租了套公寓。
他買了輛賽車,在每天早晨七點鍾時穿著運動服裝騎著賽車直驅寫字樓的健身房。在那裏,他會消磨一個時辰。
公司辦公室裏有個衣帽間,西蒙經理直接占用了其中一個衣帽櫥。
他換下休閑的運動服,穿上襯衫,打好領帶,套上西服。剛剛運動好的西蒙,神清氣爽,他走出衣帽間時,那個運動型男已經魔術般地變身為精英白領。
是的,西蒙經理是名精英,他擁有香港大學MBA和香港中文大學國際金融的雙碩士文憑。這個男人,讀書棒,工作起點高,具有縝密的邏輯力和高效的辦事能力。最難能可貴的是,他如同大多數的香港人一樣,勤勉、踏實而努力。
某天,我在寫字樓樓下的餐廳遇到西蒙經理,便坐下和他一起用午餐。閑聊間,我意外得知西蒙在上海的雙休日竟然是在中醫藥大學度過的。他熱愛中醫文化,於是報名參加了中醫藥大學的培訓班。在那裏,他學習推拿、針灸和營養學。
我無法想象,這個在職場上叱詫風雲的白領精英竟然還有這份閑情逸致?我也很難想象,那雙早已習慣了敲打電腦鍵盤的手指,當拿起一枚細細的針時會是一種怎樣的穿越感?
西蒙邀請我關注他的微博,我做了他的粉絲。去他主頁瀏覽時,我看到了他的很多照片:他站在英國史前遺跡巨石陣前玩深沉、他坐在拉薩大昭寺廣場曬太陽、他張開雙臂在莫斯科馬雅可夫斯基站擺甫士、他登上尼泊爾世界和平塔俯瞰博卡拉和費瓦湖……每年年假,西蒙會把足跡帶到一個新鮮而令人神往的地方,與他同行的是一架“無敵兔”單反相機和一隻藏著不同焦段的紅圈定焦鏡頭的沉沉背包。
41歲的西蒙至今單身。有時候,同事們會開玩笑地叫他“剩男”。他並不忌諱,操起不太熟練的普通話半真半假地反抗:“我不喜歡‘剩’字,這個字帶著居高臨下的同情。我其實很優秀,單身生活是我喜歡和主動選擇的生活方式。我不孤獨!也不寂寞!我怎麼就是剩下的呢?當然不是。”
想想還不服氣,他接著又憧憬起未來:“當我老了,我就去養老院生活。種種花、鋤鋤草、養養貓,反正我還懂點中醫知識,有什麼可害怕的呢?”
看來,西蒙經理並不為他孤身獨行的未來擔憂,他笑嗬嗬的自我肯定地說:“我才不是‘剩男’,我充其量隻能說是‘單男’,我享受我這樣的單身生活。”
少女已經三字頭
午餐時,公司的女白領們喜歡聚在一起邊吃飯邊聊天。
聊天的話題,一直圍繞著老公孩子、歌星演員、衣服鞋子、美容減肥……可奇怪的是在最近一個月,她們的話題突然轉了向,連著好多天都隻圍繞一個人物——新來的白領麗人凱蒂。
凱蒂來公司報到的第一天,行政部85後的小助理就在午餐聚會時向眾姐妹們彙報了一個特大新聞:凱蒂退回了行政部發給她的辦公用品,自己帶來了一整套Hello Kitty的辦公用品。
她把粉嫩嫩的Hello Kitty筆筒、便簽盒、膠帶座、計算器……鋪滿寫字桌的一隅,她還帶來了幾隻蒙奇奇,把它們擺放在電腦鍵盤的左右邊。這樣還沒完,凱蒂還帶來一麵童話裏的公主鏡,還有幾瓶妖嬈的香水瓶——總之,凱蒂的辦公室被她布置得好似粉紅色的公主閨房一樣。
按說,要是一個2字出頭的小助理這樣也不是什麼大新奇,都市裏的年輕女孩子,誰沒有一點公仔情結呢?但是凱蒂的名片上可是印著市場部經理啊。經理總該有點經理的樣子吧?公司的小白領這麼想著。
凱蒂第二天來上班的時候,又螞蟻搬家似的大包小包提溜了很多東西來。財務部的美女出納故意借著倒水的機會,從凱蒂的房間口走了一遍又一遍。午餐時,美女出納又激動又興奮地大搞劇透:“你們注意到了嗎?新來的凱蒂經理帶了好多盒鞋子放在辦公室裏呢!”
沒過兩天,謎底揭曉,凱蒂穿著粉紅色的UGG雪地靴來上班,但是約見媒體的時候,腳上已經換上了8公分高的菲拉格慕羅緞蝴蝶結鞋。
過了一周,凱蒂的助理、公關主任小美眉在午餐時又一臉崇拜地同眾姐妹們分享凱蒂的滋潤生活。美眉說,咱凱蒂經理真是個不折不扣的吃貨和玩貨呀!什麼Teuscher巧克力Laduree馬卡龍Farine麵包啦,什麼草間彌生川久保玲阿加莎啦,什麼滑冰壁球攀岩射箭啦,她凱蒂怎麼全都那麼熟悉呀!
原來,凱蒂帶團隊員工收工後出去聚餐時曾狠狠地給下屬們補了堂樂活人生課。凱蒂說:“Work Hard,Play Hard。這就是我的人生信條。”
眾白領們聽了個個羨慕嫉妒恨,妒嫉完了就開始八卦。這個問:“凱蒂今年多大了呀?她怎麼那麼喜歡粉紅色呢?”那個問:“凱蒂她結婚了嗎?怎麼老有空去些小資的地方玩?”有人透風:“上回我看見她在複印身份證,好像是1982年的。”還有人透風:“凱蒂還是單身哦。我有次聽她自己說不想那麼快就把自己給嫁了。”
“那她就是3字頭少女哦。”人群中不知道誰嚷了一下,眾人哄笑,但笑過後又都酸酸地覺得凱蒂的生活實在不賴——既擁有知名外企公司部門經理的身份,又不像多數經理人活得那麼死板,凱蒂的生活就像少女一樣滋潤又自在。
那天後,凱蒂的新雅號在公司裏不脛而走。女白領們再聊到凱蒂的時候,都改喚她叫少女凱蒂。她們一邊繼續八卦凱蒂,一邊又悄悄地學習凱蒂,Work Hard,Play Hard。工作時是一幅職業的麵孔,那生活中就將少女進行到底吧,管它是幾字頭少女呢!
美人六零
聽說美人六零下周又要來上海出差,小柔心急慌忙地來找我。“煩死了呀”,她說,“最近沒節製,腰圍又大了一圈,六零來了肯定又要罵我了,怎麼辦呀?”
小柔是前台小姐,六零每回見到她,總不嫌囉唆地重申再重申:“前台是公司的窗口,你得注意保持形象,每天都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哦!”小柔聽得麵紅耳赤,這六零的潛台詞也太明顯了嘛。
其實,我也煩六零。上個月,六零化著濃妝踩著8公分高的高跟鞋鏗鏘有力地來上海出差。一見到我,她就張開十個指頭,朝我晃晃:“新畫的指甲,美嗎?美嗎?”瞧她十個指甲塗得粉粉紅,還鑲貼著閃閃鑽,穿著平底鞋光著手指頭的我立刻就自卑到塵埃裏去了。
煩她還不止這個。六零每次來,都將行程安排得撲撲滿。N個會議N場麵試。在她麵前,我必須得把自己武裝成一台電腦機器,因為六零冷不丁地就會問:“某某店鋪上個月完成了多少指標?”你要是結巴了答不上來,想跑回電腦前去查數據,六零就會說:“你業務不熟嗎?”
這個問題還沒等我回答,她突然又換頻道,問:“下午約來應征的麵試者以前做過什麼品牌?”隔會兒,她又問:“明天去拜訪的那家獵頭公司在哪條路上?打車過去要多久時間?”……
在六零麵前,我必須時刻把自己調整到最清醒的狀態,饒是如此,免不了還要慌張,因為預計不到她突然又問個什麼問題,而我又沒有事先準備好。所以,她來之前,我就像個應考的孩子般惴惴不安,不知道能交出一份什麼樣的考卷來。
六零來了。她約見新客戶時像遇見了老朋友。先拉扯著和人家談談生活話題,諸如“上海越來越時尚了啊”,“上海最近的天空很藍呢”,到人家鬆懈下來,以為坐在他們對麵的是好久不見的老同學在話家常時,六零才不動聲色地切入會議主題,在談笑風生間便把協議談妥了。這招妙得我眼睛都直了。
六零麵試店鋪經理時,最喜歡發問的英文問題就是有關數字,比如她問:“你們店鋪月銷售量是多少啊?”中國孩子最搞不清楚的就是英文數字,比方說100萬,按中國人的思維習慣,會很容易說成One Hundred Thousand。每當哪個不用腦子的候選人說錯了,六零就會跟上一句:“你對數字不敏感啊,優秀的店鋪經理必須得有清晰的數字概念。”六零就用這招淘汰了好多候選人。不得不承認,這招也妙。
六零忙完工作之後,覓食之事就被推上了議事日程。她又來煩我:“今天中午你準備帶我去哪家餐廳吃飯啊?”這個時候,我必須搖身一變把自己變成一枚地道吃貨:“今天帶你去吃安徽菜吧!”
六零每回來上海,都要求吃不同的餐廳,用她的話來說:“出差是件苦差事,所以要好好犒勞自己。”六零吃飯時很讓我懷疑她是否已經餓過幾頓了,每道菜上來,她嚐一口,就連連讚美:“好吃,好吃!”那一副陶醉滿意的樣子感染了我,使我覺得原來吃飯也可以如此享受如此快活。
下班後,六零又要我帶她去逛店買衣服。她說:“我不要買世界各地都有的大牌,要買你們當地的牌子,最起碼是香港沒有的牌子,美麗不在於貴賤,在於獨一無二。”於是,我隻好又變為一位資深逛家,領著她直奔那些好口碑的目標小店。
不得不承認,六零的氣場的確超級強大,那些不起眼不昂貴的衣服穿在她身上竟然件件綻放華彩。她踩著高跟鞋,披著大卷發,閃著十隻紅指甲,露著十隻紅趾甲,站在試衣鏡前,自我讚美道:“好看,好看!”我的心頭不禁顫了一下,暗地裏想,假如我也有六零那麼美,該有多好?我想我是有些妒忌和崇拜這個又漂亮又自信又會過日子的她的。
六零把充實繁忙的日子過成了滋潤瀟灑的日子,最可貴之處在於,充盈在她身體裏的是對生活和工作求新求美的激情。而這,恰是我和小柔所欠缺的。
忘了說,其實六零不叫六零,我和小柔之所以在私下裏這麼叫她,隻是因為她今年60歲。
貼心的潮男設計師
卡羅帶著他的設計稿來見我。那是本A3大小的冊子,我忘了封麵上畫了些什麼圖案,隻記得有黑色水筆加粗的五個醒目的大字:為人民服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