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阿希拉高地上疾風掠過蒿草,強勁的風力把草坪任意地積壓成波浪狀,這個時候沒有任何的動物敢在高地上馳騁,因為一股股血腥之氣被風捎帶過來,漫延在整個高地之上。
落錘鎮的西麵,爭戰者的屍體已經與插在他們身上的劍斧凝聚成一體,就像一種特別的雕塑,牛頭人、暗夜精靈或者是個頭特別矮小的侏儒戰死的姿勢都無大差異,他們或是仰麵朝天,因掙紮而扭曲的手緊緊握著刺入身體的利器,或是趴伏在大地之上,士兵的背上是斑駁的刀痕,而鮮血像水晶一樣凝固在刀痕的凹陷處。連麵目猙獰但內心無限榮耀的亡靈,自此也真正的死去,風從他們空洞的眼眶中穿過,發出呼呼的聲響,但爭鬥中的仇恨依然在永遠死去的亡靈們臉上無法抹去。
落錘鎮的門外,聯盟的殘餘部隊還在一次次集中,一次次衝鋒。五個身材異常魁梧的牛頭人戰士聲嘶力竭地發出吼叫,然後緊緊地堵在鎮口處,汗水與血液如同油彩一般在他們膨脹的肌肉上繪出悲壯的圖案。幾名吟唱著祈禱詞的聖騎士幾乎因牛頭人幾近絕望的氣息而產生了恐懼,但是他們依然相互用眼神交換著信念,同時將吟唱的聲音再次提高了一個分貝。原木紮建而成的城牆內,部落的獵手們緊張地瞄準射程內的任何敵人,由於連續四日的戰鬥,他們的肌肉差不多不能再承受弓弦所帶來的強大拉力了——但在生與疲勞之間,無疑隻有生的yu望才能夠創造出如此堅定的意誌。
這不是一場特別的戰爭,在阿希拉高地上每年會發生近百起這樣的千人戰鬥,不論是部落還是聯盟,一些士兵倒下然後被風蝕雨浸成為白骨,一些士兵身披各種利器造成的傷痕,攜無盡的疲勞離去,而後成為更有經驗的士兵。用更廣闊的視野來看,每一年,艾澤拉斯的兩塊主大陸上這樣的戰鬥又何止千起。自從部落與聯盟的敵對陣營完全形成開始,流血已經成為所有種族中最為平常的事情,因此一個完整的家庭並不多見,而更多的孤兒從小就要接受兩個事實:其一,是對敵人的仇恨;其二,是帶著憤怒的艱苦訓練。
當然即使是烈焰燒過的灰燼上也可以獲得片刻寧靜的生存,血蹄村就很少迎來戰爭的光顧,牛頭人阿斯特朗.颶風有三個孩子,他們基本上隻是將戰鬥技能的訓練當作一種新型的遊戲,雖然颶風希望孩子們至少有一個能成為部落裏的醫者,但是出於對父親的崇拜,孩子們都相繼拿起了弓箭。
“爸爸,那是什麼家夥?”阿齊.颶風是最小的一個,他的牛角還有如春筍般稚嫩,因此父親做農活或者狩獵的時候他都會緊緊跟在身邊。
黑衣人?地獄戰馬?沿著貧瘠之地而來的小道上一匹傷痕累累的戰馬拖拉著步子緩行,黑衣的術士無力地伏在馬背上搖搖欲墜。
在莫高雷的草原上很難找到與黑暗術士搭調的東西,這片鬱鬱蔥蔥的土地上生靈活躍,僅僅是生命的陽光就可以淨化這土地上的任何邪惡。老颶風除了幾年才有一次的送信旅途中能看到那些把罩帽緊緊遮住麵孔的術士外,他根本想不到這些侍奉黑暗惡魔的人會來造訪。
老颶風把弓架上背,手按在獵刀柄上遠遠的呼喊,“朋友,需要莫高雷的獵手幫你什麼嗎?”
黑暗術士依舊沉默不語,看那情形,不知他的死活。
地獄戰馬也無動於衷地繼續前行,直到馬鼻噴出的氣息散在老颶風的手背上時,戰馬突然仰頭一聲長嘯刹那之間消失得無影無蹤。術士隨著戰馬重回黑暗空間而摔落下來,老颶風的反應還不算遲鈍,他在術士還沒摔斷脖子之前把他挽在胳膊裏。
“哇,帥呆了!”阿齊.颶風興奮地看著父親胳膊裏的這個黑衣人,他還發現陌生人衣服上精美的咒文繡花與剛才發生的戲法一樣神奇。
他經曆了很殘酷的戰鬥,老颶風掀開了術士的披風,發現僅在他的腰背部就有十處餘留著幾寸箭莖的傷口,術士所中的箭不算太深,有些還能看到箭頭。很明顯,惡魔皮膚救了他,對於老颶風來說他很難理解一個侍奉黑暗的人,但是擁有邪惡力量的惡魔卻可以在戰爭中一次又一次給它們的奴仆們帶來取勝的機會。
老颶風感覺到術士的呼吸開始愈加劇烈了,可能是箭頭浸毒的原因,也可能是他垂死前的清醒。當牛頭人把黑衣術士的罩帽拿下的時候,他還是吃了一驚,因為這是個人類的臉,消瘦而且布滿血痕。
“爸爸,他長得跟我們一點也不像?他是什麼東西?”阿齊開始湊過來摸這個人類的高鼻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