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曾照離人台。此刻的月色溫潤,而不撩人。她們自葉間撒下斑駁的月華,漾著絲絲縷縷的秋涼,映著梳妝台上,你描過的梅花妝。紅燭依然高照,梅花灼灼燃放。舉眉,有門前隨風款擺的珠簾,他們似乎正用一地似有若無的影,呼喚郎的白衣青衫;頷首,有如飄下的青絲萬千,她們用掌心殘留的溫暖,不停地嗬弄你玉指撫過的玉笛長簫。是一份心甘情願的沉淪,還是一場不悔的青春無悔?就這樣伴你前行,風雨兼程,領略一路的旖旎與坎坷。
那些前塵的宿緣,那些今生的糾纏,還有那些彼此的相知、相識、相契和緣於前生的相約,就在這樣牽絆不休的回望裏,在我們的相視一笑裏飛上雲霄,仿佛春來的雲雀,把歌聲留給尋春的人們。
有風,從樹隙裏穿行,一縷似有若無的花香,飄散在廊前。青衫在一個詞裏被喚醒,駐足留香,聞香而至,是你嗎?踩著那一地綿長的馨香,提了曳地的裙裾,我在如水的月下迎你。那一縷刻了唇畔的柔情,還有那一抹潑灑過瀚香的珠璣,在月色下變得溫暖而綿長,他們是那樣地綿密,那樣地潤澤,帶著一生不會醒來的深情。我,不敢輕易喚出你的名字。我怕,我怕我的呼喚會隨著你的簫聲,驚擾窗外那一簾低垂的月色。
明月朗照,庭院寥落。你還未至。燃一爐香,洗手端坐於亭間的箏前,輕挑慢撚一曲《長相思》。“長相思兮長相憶。長相思兮長相憶。”泠泠的箏音,一如夜露,讓夜風微涼。指端滑落過無盡的纏綿,一生的相思,一生的纏綿,一生的相守,一生的癡意,他們在旋律間徘徊、盤旋,月色也暗下了簾櫳。
你自如洗的月色裏款款而來。一襲青衫、一柄長劍。穿過了曲廊,越過了花巷,攜了滿袖的桂花香,向我走來。箏音未歇,無數的繾綣遊離;月色正好,水洗軒窗。你是我筆端眼底的青衫,行走間挾著唐時的風,宋時的雨,醉了偶落凡間的蝴蝶。
你說我是花妖,與你十指相扣,便扣住一生的不離不棄。相視一笑,蓮花便在心底開出無數的明麗。如夢,如幻,是地下的玉樹連理。是詩,是畫,是人間的鴛鴦比翼。一種靜謐,一份相隨,一種無法言達的醉……
夜闌人靜,月華如練,淺酌微醺。輕吟淺笑間,攜手相看世間皎潔月色。廊前相偎,靜看月懸月落。那樣清澈的天空,不染一絲纖塵的明靜,宛若你我的情緣,洗卻世間的浮華,獨留這一襲安靜的青衫,塗抹心間那一抹明麗的戀。斟一盞清酒,與你對飲,眸間眼底深情如水,如棉的情愫在心底蔓延,纏繞一生不變的眷戀。這樣深,這樣濃,清晰一如唇齒間那份冷冽間輕微的小令。酒入喉嚨,眉端眼底漫起桃花猩紅。漫天的嫵媚隨風擺動。
情深緣亦濃。這般,合十,叩首,敬謝神靈。前塵舊事,都化成一縷輕煙,逝者如斯。而此刻,我隻要和你相守這塵世間的暮暮朝朝,一起攜手這人世的一分一秒。若說,世間的幸福源於有了天堂,那麼,你,就是我的天堂。
簾前的月,似乎剛懸就要落了,那影越來越淡,漸至無痕。有誰知那是鐫入了時光,就像生命裏的某些影像,最後的平淡,隻因流光讓一切的美好刻入骨髓,那時,不說愛,隻說相伴。
一生有你相伴,那麼所有的時光,必將都是春花一樣絢麗芬芳。一如這簾前的明月,飄了幾縷幽涼的情思,轉眼,就要西沉。但她不容忽略的美麗,每一分,每一秒,都深深地刻在了我的心裏。
小城之戀
誰翻樂府淒涼曲?風也蕭蕭,雨也蕭蕭,瘦盡燈花又一宵。
不知何事縈懷抱,醒也無聊,醉也無聊,夢也何曾到謝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