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已得知,童年初期虛弱的和不成熟的自我在其努力避開那個生命時期特有的危險時,是怎樣受到加之於它的壓力和長久傷害的。兒童通過他們父母的關心而得到保護,以防止來自外部世界的、威脅著他們的危險。他們為這種安全感付出的代價是對失去愛的恐懼,失去愛會使他們麵對外部世界的危險,處於孤立無援的境地。當一個男孩發現自己處在俄狄浦斯情結的境況中,從原始根源得到加強的閹割危險對他的自戀構成威脅的時候,上述的因素就會對衝突的結果產生決定性影響。迫於當前實際的危險和有其種係發生基礎而回憶到的危險這兩種影響的共同作用,兒童開始嚐試進行防禦(壓抑),這暫時是有效的。然而,當後來性生活重新活躍,從而對過去受到拒斥的本能欲望帶來強化時,在心理上就變得不適宜了。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從生物學的觀點來看,就必然會認為自我控製早期性興奮的任務是完全失敗的,也就是當時它的不成熟對此還難以勝任。我們從自我的發展落後於力比多的發展當中,會了解到導致神經症的基本前提。我們無法不得出這樣的結論,如果兒童的自我不承擔這個任務——就是說,如果兒童的性生活可以聽其自由,就像在許多原始人中發生的那樣,神經症就能夠得到避免了。很可能神經症疾患的病因要比我們在這裏描述得更為複雜,即便如此,我們也至少說明了致病情結的一個基本的部分。我們不應該忘記種係發生的影響,它以某種方式被表現在本我中,其形式我們還不能掌握。並且它必定會作用於自我,這種作用在早期比在後期更強而有力。在另一方麵,我們逐漸認識到,那種壓抑性本能的早期嚐試,使得幼稚的自我產生支持外部世界而反對內部世界的強烈傾向。後一種態度是由禁止嬰兒性欲所造成,它對個體後來為文化所做的準備不能不產生影響。被迫放棄直接滿足的那些本能欲望不得不進入新的導向替代滿足的渠道。在這些迂回的過程中,它們也許變得失去了性的特性,並且它們與其起初的本能目標的聯結也會變得更鬆散了。在這一點上,我們可以預期得出這種論點,即我們文明的許多具有很高價值的寶貴財富,都是犧牲了性欲和通過對性驅力的限製而獲得的。
我們不得不一再地強調這樣的事實,即自我把它的起因和它所獲得的最為主要的特性都歸之於它與外部現實世界的聯係。因而我們可以進一步假定,自我又一次十分接近於本我的種種病理狀態,是基於與外部世界的聯係的中斷或鬆動。這非常符合我們從臨床經驗得到的認識——即精神病爆發的誘因或者是現實變成使人無法忍受的痛苦,或者是本能變得異常強烈——由於本我和外部世界競相對自我提出要求,兩者肯定會導致相同的結果。如果自我與現實能夠始終保持分離,精神病的問題就會是簡單明了的。但這種情況絕少或許根本就沒有發生過。甚至隻要遠離外部世界現實,他就會陷入一種幻覺混亂的狀態。一個人可以從愈後的病人那裏了解到,當時在他頭腦的某個角落(如其所說)還有個隱藏著的正常人,像個冷眼旁觀者,觀看著在他身邊流逝著的病態喧鬧。我無法確定我們是否可以設想一般情況都是如此,但我能報告出發病過程不很劇烈的其他一些精神病具有相同的表現。我想起一例慢性偏執狂,當每次忌妒發作之後,患者的夢境都會向分析者轉達出爆發緣由的準確寫照,而不受任何妄想的影響。這顯示了一個有趣的對比:當我們習慣於從神經症患者的夢去發現與他們醒著的生活不相容的嫉妒時,在這個精神病病例中,白天支配著病人的妄想卻在他的夢中得到了糾正。發生在所有這些病例中的精神的分裂,我們可以認為大體是真實的。形成的兩種精神態度取代了單一的態度——一種是正常的態度,注意於現實;另一種態度則是在本能的影響下,自我與現實相分離。這二者相伴並存,其結果依賴於他們相對的強度。如果後一種態度是強有力的,或變得強而有力,那就出現導致精神病的必要前提。如果關係正相反,那麼妄想性障礙就會有明顯的好轉。實際上,這僅僅是退回到潛意識當中——大量的觀察使我們相信,當妄想明顯表露之前,它早已預先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