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現在從力比多理論的觀點對夢的問題再講最後幾句。一個神經症患者的夢,像他的過失和他的自由聯想一樣,可以幫助我們發現他的症狀的意義,以及揭示他的力比多的分配方式。以願望滿足的形式它們向我們顯示什麼願望衝動服從於壓抑,以及擺脫自我的力比多又依戀於什麼對象。正是由於這個原因,夢的解釋在精神分析治療中起巨大的作用,並且在一些病例中,它在很長的時期裏是我的工作的最為重要的工具。我們已經知道睡眠狀態自身導致有關壓抑的某種放鬆。既然壓抑的沉重壓力得到減弱,於是被壓抑的衝動在夢中要比在白天的症狀中有更為明白的表示。因此,夢的研究成為了解被壓抑的潛意識的最為便利的方法,這種脫離了自我的力比多形成了被壓抑的力比多的一個部分。
但神經症患者的夢在任何主要的方麵都與正常人的夢沒有什麼不同;確實,它們簡直無法區分。要是說對於神經症患者的夢的解釋不能用來說明正常人的夢,那就太荒唐了。因此,我們必須說神經症患者與健康人之間的不同隻在白天成立。就夢生活來說,這種不同就不能成立。我們不得不將有關神經症患者的夢和症狀之間所得到的那些結論適用於健康的人。我們不能否認健康的人在其精神生活中也有那些形成夢或症狀的因素;並且我們必須得出結論:他們也可以構成壓抑,而且要花費一定數量的能量來維持這種壓抑的力量,他們的潛意識係統也儲藏著富有能量的被壓抑的衝動,而且他們的力比多的一部分已脫離了自我的支配。這樣,一個健康的人實質上也可以算做是一位神經症患者;但是夢成為他能夠形成的唯一的症狀。實際上,如果你們對於健康人清醒時的生活加以仔細的觀察,就可以發現與這一情況相矛盾的東西,即這個似乎健康的生活也有許多瑣碎而實際上不重要的症狀。
這樣,神經質的健康人和神經症患者之間的區別可縮小為一個實踐的問題,並且可由結果來決定——如通過這個人究竟能否留下足夠的享樂和勝任能力。這個區別或許可追溯到仍然自由的能量和受到壓抑束縛的能量之間的相對大小,並且是一個量的而非質的差異。有必要告訴你們這個發現是對下麵的信念的一個理論說明:即神經症雖然建立在體質傾向的基礎之上,但原則上有治療的可能。
健康人和神經症患者的夢的一致性使我們能夠推斷出健康的特點。但就夢本身而言,我們可以做出進一步的推論:(1)我們不應使它脫離與神經症的症狀的聯係;(2)我們不應認為它們的基本性質可完全被壓縮為“將思想轉譯成為古代的表現形式”這樣一個公式;(3)我們必須假定它們為我們展現了力比多分配和實際存在著的對象精神發泄。
我們不久就要結束演講了。你們可能會感到失望,認為對於這樣一個精神分析治療的主題,我卻隻給你們講些理論,而不談治療時的情況和治療的結果。我不討論這兩者:前者是因為我從來就沒有給你們就如何進行精神分析做實際指導的意圖;後者是因為好幾個原因使我避開這個問題。我們在開始演講時,我曾強調在有利的條件下,我們所取得的成功決不會次於其他方麵的醫學治療所取得的最好成績;我現在可以再做進一步的補充——即其他的治療方法是不可能取得這種成功的。如果我在此還要再誇大其成果,那就不免使人懷疑我是在自吹自擂,並想以此消除反對者的駁斥了。我們醫學界的“同事們”曾多次反對精神分析(甚至是在公眾的集會上也是如此),他們指出,如果將分析的失敗和有害結果的情況公布於世,就使受害的公眾明白這種治療方法是毫無價值的。但是,避開這種做法的惡意不說,就失敗材料的收集本身來說不可能形成對分析的治療效果的正確判斷。你們知道分析治療還處於其年輕時期;它花費了很長的時間來確定其技術,並且這隻能在工作的過程中和在不斷增長的經驗的影響下才能實現。由於傳授這種技術的困難,初學精神分析的醫生要比其他專家更要設法發展自己的能力,他早年的分析治療結果決不能用於作為判斷分析治療效果的依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