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2020年7月20日,真是值得紀念的一天啊……”
已經是晚上六點,我正在寫日記。剛把筆放下。我的學生便給我打電話,約我一起出去吃飯。我隨便抓了件大衣便往那間我們經常去的酒吧走去。
“老師……遲到5分鍾,按您的作風這已經算是不錯了……”我的一個學生站在酒吧門口,很自然的看著表說。
“……我的時間概念一直不強……嗬嗬。”我也很自然的回答,隨後跟著他一起往裏走。
“這裏還是這麼冷清……有日子沒聚聚啦,老師過得好嗎?”我的另一個學生正在看菜單,把頭扭過來說。
“一般般吧,生活還是和往常一樣,不過我還是不覺得它枯燥。”我坐到他對麵,把大衣扔到一邊。
“一周就上幾節課,剩下的時間全用來寫作?”
“恩,這樣不挺好麼。”我習慣性的把手擺到桌子上,像領導開會一樣的姿勢。“拿著我的工資,拿著我的稿費,享受我的生活。”
“阿姨和弟弟還沒回來嗎?從外國?”
“恩,你弟弟在那邊學習,然後我想就讓他在那邊找工作安家。”
我和兩個徒弟就這樣你一言我一語,連什麼時候上的酒都不記得了。
“哎?酒什麼時候來的?”我皺下眉頭,略微有點驚訝的看著酒杯。
“早就上了……老師,看你不喝我們哪敢喝……”
“酒是好東西啊,不光好喝……”我拿起酒杯抿了一口。
“還好喝……”又抿一口。
“老師這半年看來一點沒減酒量……慢點喝啊,洋酒這麼喝可浪費了。”
“管他呢,我爽就行,哎?這杯誰的?”我指著放在桌子中間的那杯酒。
“您的……給您點了兩杯。”
“這多不好意思,今天我結帳啊……”說著把那杯酒攔到我胸前。客套話總是要有的……我隨便抓了件大衣來,哪有什麼錢……再說了,當徒弟的孝敬孝敬師傅也沒什麼錯。
我們邊聊邊喝,不知過了多長時間。
“老師,這半年您有什麼故事嗎?好久沒聽您給我們上課了,也沒聽你講故事了。”
“恩,聽老師講故事總是一種享受。”
我的這倆徒弟,現在一個是科學家,一個是知名作家,論著哪個過得都比我好,也用不著拜訪我這個老師。可兩個孩子爹媽死得都早,我的親人不在身邊,他們也就經常來我家看看。有時候不免我會給他們講講我的故事……我總有講不完的故事。
“說到故事啊,我真有一個,有點長,借著酒興今晚給你們講講,這回主角不是我了。”我喝盡了這邊這杯酒,放到一邊,擺起了老師的架子。
十年前,有一個孩子,他的爸爸是一個核化學家,長期在一所核電站工作。他以他的爸爸為驕傲,但是據說因為他的爸爸工作地的原因,他的基因出了問題。他從一出生腦袋上就有一顆痔,看起來和皮膚一個顏色。這痔也是他長大後才發現的,因為每當他情緒激動,它就會變紅,越來越紅……但是這隻是一部分……又有傳說他具有常人所沒有的能力和無窮的潛能。不過更多人說他隻是個被核輻射而基因突變的科學家生出來的怪胎。但是事實是,從小學到初中他隻是個靠通宵熬夜學得一個中等成績的普通學生。
後來,很不幸,他爸爸工作的核電站出了事故,方圓好幾千裏化為灰燼。那個男孩兒悲痛欲絕,那一晚,他的痔在滴血。
那之後,他白了半邊頭發,他自己說,剩下的那半是因為他媽媽而黑的。他就這樣像行屍走肉一樣的整天遊蕩於學校與家之間,對他來說,母親成了他的全部。
過了或許一年,他終於想明白了,自己的媽媽失去了丈夫,自己的兒子又如此落魄,承受的更多。他發誓要為自己和母親的生活而努力。沒有父親,他也要好好活下去,照顧好媽媽。
可是,這一天,厄運再次拜訪這位不幸之子,當他那天放學回家之後,發現家裏大門是開著的。他心裏一沉,沒脫鞋就背著書包跑進家。喊著“媽,你在哪!!”沒有聽見回音,他像個瘋子一樣到處找,終於發現在廚房,他的媽媽倚在牆上,旁邊地上放著一個菜板,菜板上有一隻雞,脖子斷處已經凝了血塊,他媽媽的臉上已經被血覆蓋,隱約地還能看到脖子上有一刀痕。手旁還落著一把血淋淋的菜刀。
他轟的一下腦袋都要炸了,撲到媽媽身上使勁的搖,使勁的喊。或許過了三分鍾,或許五分鍾。他停了下來,靜靜地抱著自己的媽媽,沒有了哭聲,從他的眼睛中,看不出一絲活人應有的眼神。血躺在他的脖子上,已經冰涼了。過了許久,他鬆開了他的媽媽,就那樣坐在地上。他能看到自己的額頭在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