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
我睜開眼,一張俊帥的臉映入眼中。他皺著眉,問我:“妍琴,你願意隨我行商嗎?”
我嚇了一跳:“這怎麼可以!做妻子的應該守在家裏侍奉翁姑,怎麼可以外出拋頭露麵?”他為什麼這麼問,難道是我昨天不知恥地引他圓房,他覺得我有虧婦道?
眼淚流下來,我心中恐懼無比。我不能被休啊,我剛剛過門,要是被他遣回家中,我還怎麼有臉活下去……
“……”他看著我,想說什麼卻又沒開口,然後幽幽歎了口氣,“算了,以後再說吧。”
他是真的不想要我,他對我說他沒有辦法常在家中,如果我有了喜歡的人,我們隨時可以仳離。他是認為我會不守婦道為他丟人嗎?不會的,即使他不在家中,我也不會和其他男人有來往的!若他不信,我可以以死明誌!
“我知道了,那就麻煩你照顧家裏了。”他說,收拾好行李,離開家。他是商人,在外麵有很多生意,他很忙,我不會抱怨,我隻會留在家裏守著。守著空床,盼著他歸。
一年可以很快,也可以很慢。在等待與孤單中,日子如此漫長。商人重利輕離別;那作商人婦,愁水複愁風;悔作商人婦,青春長別離;嫁與商人頭欲白,未曾一日得雙行……我,隻守著窗子,待他回來。
然而他回來也並未與我多相處,這是當然,他是男子,他有正事要做。女子戒□□,即使晚上同塌而眠,我也不能讓他碰我。
隻是,公婆想要孫子,我……無子也是七出之律啊!好淫是七出,無子亦是七出。
我望著天,第一次感覺到天是如此不公。
大嫂也無所出,可她就不象我這樣鎮日擔心。大嫂是皇上冊封的針神,大哥怎麼也不會休了她的。可我,娘家不足以為憑,萬一被休離,我怎麼辦啊……
大嫂常過來和我聊天,爹娘不喜歡相公,連帶也不喜歡我。我在這個家中孤立無援,隻有大嫂待我好。我常盼著她過來跟我說話,但有時又會怕……大嫂的話常常讓我無法理解,她的口氣倒和相公有點像,說我不該這麼守著,說我應該……得到幸福……
什麼東西叫做幸福?我該守婦道,相夫教子侍奉翁姑,可是,幸福是什麼?
我不知道。我隻知道,相公回來的時候,我要伺候他,這是我的幸福。他和人談生意的時候我要回避,他要茶的時候我送過來,他走之後我守著……我就這樣一天天活著,不知道少了什麼,也不知道多了什麼。
似乎,是多了什麼。有的時候抬眼,會看到另一雙眼在看著我。是魏副管家,有時會在院子裏見到他,但……也未免太經常了吧?
心有點亂了,我強迫自己不去想。我是明二夫人,怎麼可以在沒人的時候想丈夫以外的男人?簡直是□□!
不能想,不要想,不敢想。我是渺小的杜妍琴,我沒有大嫂的膽量,別人的一個輕鄙眼神就可以殺死我。
大嫂離家了。娘說要給大哥納妾,是大嫂的師妹,江湘綾。大嫂說要把妻子之位讓給江姑娘,所以她離家了。
但是我知道,大嫂根本就是不想要大哥了。大嫂表麵上的溫良恭順是應付爹娘的,我知道的,她是一個硬氣的人,她不會和別人分一個男人。
大嫂很厲害,她走也不會有事的。她走之後,她的丫鬟絹兒常來找我,和我聊天,讓我不會因大嫂離去而寂寞。我很感激她。
絹兒和大嫂不同,大嫂不會把話說明,隻會暗暗點我。而絹兒一向有話便說。
“妍琴,你真的不考慮魏副總管?人家很老實,相貌端正。他喜歡你,我看你們挺相配的。”
我自然斥她的荒唐念頭,我是□□啊,別的男人怎樣和我有什麼關係?
“反正明皓宇也不喜歡你,他常年在外,搞不好藏幾個嬌了,你何必為他守著?”
貞潔,女人最重要的是貞潔。別說兩三年,就是一生,我也得守著。
“貞潔頂個頭。”絹兒不屑地說,“最多不就是四腳牌坊,難看死了!”
絹兒,你不懂。你是小丫頭,你不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