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敞、明亮的大廳裏,一字排開六張幾案,上麵擱著雪白的鎮州紙,研好的湖州墨和斜倚在筆架上的永州狼毫筆。
六個年輕但穿著統一樣式白色長袍的學子跪坐在幾案旁,六張青澀但精神飽滿的臉,帶著恭敬而謙遜的眼神,齊刷刷的盯著門口。
隻見一個同樣穿著白袍,但年紀顯然更輕的學子,腋下夾著兩本厚厚的書,慢吞吞的出現在門口,一張秀氣而帶著羞澀微笑的俊逸臉龐朝著各人露出一口白牙:“今日仍是我代課。”
六個年紀大些的學子並不以為意,反而齊齊行了一禮:“有勞七師弟!”
這代課的學子,居然是年紀最小的;聽課的學子,反而年紀更大一些……
這學堂也忒怪了一些。
七師弟既然能代課,那麼必然有他能代課的道理。上午的時光很快過去,七師弟看了看六張意猶未盡的年紀臉龐,行了一禮道:“今日課畢,諸位辛苦。”
隻是課一完,六個師兄師姐便不再正經起來。
“有勞夫子!”
“哎,辛苦小七了!”
嬌小的六師姐算是最端莊的一位,小小的瓜子臉上盈盈的笑意,一張嘴露出一顆可愛的小虎牙:“多謝七師弟。”
二師兄胖胖的臉上已經浮現一層油汗,眼珠子轉了兩轉,問道:“今兒是誰做飯?”
活潑的課堂上一下子沉默下來,眾人先整齊的盯著四師兄,卻又一致把目光放在慢吞吞把書重新夾回腋下的七師弟身上。
“我做飯是沒問題,”四師兄看著眾人,無奈的伸出雙手,“但你們願意吃嗎?”
眾人搖頭。
“要不然,還是辛苦辛苦寧大夫子吧?”說這話的是三師兄魏無忌,他像模像樣的站起來,朝七師弟行了個弟子禮,“索性一日為師,這口腹之物,也一並代勞了吧?”
眾師兄紛紛稱是,隻有六師姐站出來鳴不平:“你們也太過份了吧,一連三天,都是七師弟下的廚,不是說好一人一天嗎?”
大師兄長得也是一表人才,無奈額頭太高,象極了太白金星,一臉的沉痛:“我就說了吧?我就說了吧?六師妹果然又心疼小七了。”
胖胖的二師兄做出堅決的樣子,挺起圓圓的肚皮大聲道:“也罷,既然明月照定了溝渠……六師妹我就讓給小七你了,不過我以後輪值的時候,你就替代我……”
眾人紛紛起哄,不光是臉皮薄的六師姐羞得俏臉如霞,就是七師弟本人也招架不住:“既然各位師弟不棄,小弟應了便是,隻是……”
“知道知道。”性急的四師兄早就迫不及待跳出來接口道,“小七是不是要說‘君子遠庖廚’?沒問題,你的手藝我們都信得過,不教你宰殺豬羊雞鴨,不吃葷腥便是。”
“如此,便勞諸位飯廳稍等。”頓了頓,一向從容不迫的七師弟臉上也有了些遲疑,“還請六師姐相助。”
眾人這個時候再也沒有起哄,凡事有個度,得適可而止,雖是六師妹喜歡小七,人人都知道,可是萬一惹她發了惱,拂袖而去,七師弟雖然手藝好,卻是個慢手慢腳的性子,若是他一人,沒有六師妹在一邊幫襯,怕是晚飯和中飯得一起吃了。
六師妹自己都隻怕等著這個時候,歡天喜地的主動接過小七手中的書,象個盡職的小丫環似的跟在小七的身後,那張其他師兄看了豔慕不已的嬌麗臉蛋上的喜悅和開心,就是個瞎子也看得出來。
“哎,便是小七,若換了其他人,免不得我也要大呼不公,一朵鮮花插在……”二師兄到這裏話也再說不下去了,被其他四砣“大便”按倒在地一頓胖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