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漸漸的轉亮,黎明前的哈圖拉鎮一片寧靜。
“你是笨蛋嗎?”
“是的,你說的沒錯,我就是笨蛋。”
蘇海倫慪氣似的回答,她把視線朝著四周的人的臉上掃過去。他淡淡地掃過瑪麗安娜姑媽和父親的臉,在母親略顯憔悴的臉上則停留了一陣。
在十個小時之前,蘇海倫做了一件她一直都想做的事情,在一年一度的家庭聚會上,她提出要推遲和鎮長的兒子的婚禮。
在天一亮的時候,說客團就早早的開始了對蘇海倫的遊說。
一直是哈圖拉鎮第一美女兼才女的蘇海倫,一向都是很有主見的一個人,所以對於自己的決定,是沒有人能改變的,那怕是自己的家人也不可以。
“父親大人,我知道這件事會讓你很難看,讓整個家族的處境變的相當的不利,可是這是我的選擇,如果不是這樣的話,我的生命也就沒有存在的意義了,請您賜我一死吧。”
當蘇海倫提到了死這個字眼的時候,遊說的親朋當即就閉上嘴,因為在場的人都知道這不是玩笑。性格倔強的蘇海倫一向是有一說一的個性,如果是認定的事情,那就隻能這樣了,再怎麼樣做也隻是徒勞。
瑟比硫斯·斯萊因男爵再次陷入了沉默,一下子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何苦呢?”昏暗的燈光下,蘇海倫依舊是麵不改色,我行我素。
晚年得女的瑟比硫斯·斯萊因,一向很寵愛他這個美麗又智慧的女兒,喜歡她的有主見,會把自己的事情安排的井井有條,怎麼看都是世上少有的完美的女人。在他的心裏也認為那個人配不上自己的女兒,可是誰讓人家有一個牛逼哄哄的老爹,比自己強太多了。
當初自己如果不答應的話,恐怕整個斯萊因家族就不複存在了。
哈圖拉鎮鎮長,赫爾沙雷姆茲·阿克曼子爵是一位偉大的煉金術師,是哈裏洛帝國僅有幾個掌握著完整魔能技術的大師級人物,就算是王室也一直禮遇有佳,不敢輕易得罪。
達龍·阿克曼,赫爾沙雷姆茲子爵唯一的兒子,彩虹田野上最年輕的百騎長,蘇海倫·斯萊因的未婚夫。而這一切當然不是來自他自身的實力,隻因為他是赫爾沙雷姆茲子爵的兒子,十七歲的魔法學徒的身份,足以說明一切。
從某方麵來說,達龍·阿克曼也不是一無是處,為非作歹的事情倒是一件也沒有做過,什麼逼良為娼,什麼欺行霸市,通通沒有。
在鎮上人的眼中,達龍·阿克曼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呆子,整天就把自己關在房間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尤其在赫爾沙雷姆茲子爵失蹤以後的日子裏,過著深居簡出的平淡日子。鮮有和人交流的機會,亦不曾有太多的流傳,總之就是一個含著金鑰匙的出生的普通的哈裏蘭族人。
當人們把達龍·阿克曼和蘇海倫放在一起的時候,總少不了一朵鮮花插在牛糞的歎息,在瑟比硫斯的心中也是這樣,可這份婚約是在皇帝陛下的見證下達成的,也就是說就算解除婚約,也隻能由達龍提出來。
“蘇海倫·斯萊因,一定要這樣做嗎?”
“恩。”
蘇海倫的聲音細細的,跟蚊子叫一樣甕聲甕氣,略顯的沒有底氣,聰明的她也知道這是一件多麼無理的事情,同時會讓家族在一定程度上蒙受這樣那樣的損失,在經濟上,在聲譽上,在領土上,在各個方麵上,這些都會讓父親承擔很大的壓力。
在明亮的大眼睛裏,流淌著愧疚的光暈,上顎一直緊緊的咬著下嘴唇,低著頭,食指在寶藍色的絲綢長裙上畫著不規則的弧線。
“把頭抬起來,死都不怕了,還低著頭幹什麼。”
瑟比硫斯男爵把煙鬥反扣在梨花木案幾輕輕的敲擊著,一臉和煦的說:“好了,你們先回去吧。”
不一會兒,屋子裏就剩下蘇海倫和瑟比硫斯男爵兩個人了。
“去奧斯坎皇家學院,一切都等你畢業之後再說。”
“我想去見見他。”
瑟比硫斯男爵一臉詫異的盯著蘇海倫,刹那間他就秒懂了,垂頭喪氣的說了一句:“也好。”
推開門,明媚的陽光傾瀉在瑟比硫斯男爵的臉上,不由的覺得有點頭暈目眩的恍惚感,也許是今天受到了太多的驚嚇,原本哈裏蘭人典型的金麥色皮膚也略顯的慘白,伸手撓了撓頭皮,拖著一腔的身心俱疲,一點點的向自己的房間挪動,有點失魂落魄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