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間,蘇蘭芷坐在炕上,文英坐在腳踏上,旁人都在遠處各自忙著,文英細細向蘇蘭芷彙報這兩個月宮裏的事,蘇蘭芷已經先從宜妃那裏聽了些,不過沒有文英說的詳細,而且有些事宜妃不會說,可文英卻不會瞞著蘇蘭芷,所以,蘇蘭芷聽得十分認真。
文英說:“主子您和敏妃不在宮裏,敏妃管的那塊宮務是佟佳貴妃代理,宜妃三人有事也都是向佟佳貴妃彙報,宮權佟佳貴妃一個人就掌了一半,前些天惠妃那邊有些差錯,還是佟佳貴妃幫著描補得,不知為何,她們兩派今日和睦許多;成嬪娘娘上個月病了一場,又趕上七福晉早產受了些驚嚇,到現在還沒好利索,原本她因為七福晉和張氏都有身孕,賜給七阿哥兩個宮女服侍,七福晉小產之後,這兩個宮女都病逝了;四爺去接您回來的前一晚,惠妃娘娘和她的心腹嬤嬤密談有小半個時辰,說了什麼沒人知道,隻是第二天一早,長春宮的太監總管外出了一趟,直到中午才回去;佟佳貴妃五天前宣了佟國維夫人進宮,兩人說話時把所有人都趕到門外,談了些什麼無人得知,隻是聽到兩人爭執幾句,之後佟國維夫人就出宮了;還有榮妃娘娘宮裏新添了一個小宮女,眉眼間和主子您頗為相似……”
蘇蘭芷一邊聽一邊分析,如今各宮裏都有她的眼線,不過有些得用些,有些隻是在院子裏做粗活,有風吹草動他們能感覺得到,具體的消息卻不好探查——原也沒指望他們能打聽到什麼機密,不過是放幾個人,多幾雙眼睛幫忙盯著,總有些作用,這些人平時也不要求他們做什麼,而且小事都不要他們彙報的,隻是在他們察覺到大事要緊事時,可以主動找聯絡者聯係,而蘇蘭芷有特定的消息要他們探查時,才會安排讓人通知他們,很多人連他們在給誰做事都不清楚,這樣雖然慢一點,卻勝在隱蔽安全。
能在宮裏立住腳的嬪妃,警惕心都不差,不是知根知底的,一般不會信任一個人,而且都會有敲打清理內務府分給自己的人的舉動,每個宮裏被清出去的眼線都不少,可是蘇蘭芷安排的人大多數都能留下,除了因為那些人不起眼外,就是根本不讓他們做什麼,更不許他們太過表現,這樣一來,他們不會成為嬪妃的心腹,機密事情聽不到,卻也不會引人疑心。
所以說,蘇蘭芷人雖不在宮裏,可她的心神耳意無處不在,每個宮裏的大事小情,她知道的不比沒出宮門一步的宜妃少,不過她還是要裝不知道,該問的要問,總不能告訴眾人她在宮裏眼線遍地不是,適時的示弱裝憨,也是一種策略。
從文英的話裏,蘇蘭芷又理出些新頭緒,大阿哥和佟家的嫌疑好像更大了,不過也未必就是他們,好些事眼見都未必是真,何況她隻是根據蛛絲馬跡推斷?她又不是福爾摩斯,她隻知道從誰能得利上分析誰有動機,再列舉出誰有時間和能力,然後把自己的懷疑告訴胤禛,給他提供些思路和方向,之後就隻能耐心等待,除此之外,她也沒別的辦法。
文英等蘇蘭芷消化一會兒後,輕聲建議道:“主子,如今惠妃娘娘抬舉吳小主,佟佳貴妃支持和小主,高小主身後不知有誰,再加上密嬪娘娘,聖寵幾乎被這幾人分完,而榮妃娘娘似乎也有些打算,您看咱們景仁宮是不是也該推出個新人幫您?”
蘇蘭芷冷哼道:“犯不著,我堂堂貴妃之尊,做不來那拉皮條的事!瞧她們平日一個個裝的高貴,做的事夠瞧的了,真以為推出個新人,就能讓皇上高看一眼?便是真有人因此得了皇上讚賞,這麼惡心的事我也做不來!再有,敏妃是從景仁宮出去的,為著她占了四妃最後一個位置,底下那幾個嬪不定怎麼怨我呢,我何苦繼續討人嫌?”
蘇蘭芷也知道文英是好心,別的宮裏都有新人,別管得不得寵,好歹都是嬌嫩的花骨朵兒,便是主位上的人自己不能承寵,也有個拉攏皇帝的幫手,隻有景仁宮,除了蘇蘭芷再無別人,而蘇蘭芷已經是四十好幾的人了,按照一般的觀念,是該弄兩個人在宮裏,皇帝來了推出去,好把皇帝留下過夜。
這種手段也是惠妃、榮妃等人慣用的,可蘇蘭芷卻絕不會用,你說皇帝來了,她給皇帝拉皮條,是讓皇帝在哪兒跟新人滾床單?在偏殿吧,皇帝是老大,誰敢壓皇帝一頭?在正殿的話,難道要蘇蘭芷把床讓給他們,自己在外麵守夜?那她還不惡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