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環繞,一個小小茶亭內,三張桌子,兩桌坐了人。一桌是四個高大壯實的年輕人,他們叫了幾斤牛肉,一壺白酒,正喝得痛快。

另一張桌子邊,一個身材不高的年輕人背對著其他客人坐著,穿著一身青布衫,腰間紮著一條黑色的腰帶,略顯纖瘦。此人始終低著頭,目光一直盯著桌麵,長長的睫毛在眼底投下扇形的陰影,一邊喝茶,一邊咬著手裏的饅頭——這就是近日才逃婚出走的季葵。

季葵自小父母雙亡,由父親的哥哥,也就是她的大伯撫養長大。說是撫養,也隻不過是給口飯吃罷了。大伯是商人,經常外出,她最常看見的,就是伯母嫌惡的眼神。自十六歲起,伯母就為她相了一個又一個夫婿,她總是強硬地反對。如今兩年多過去,小她一歲得妹都已出嫁,而快十九歲的她還是個未嫁的閨女。

前幾天,大伯回家,帶回一個好消息,城裏首富的小兒子鄭穎達看中了季葵,準備迎娶她過門。她早就聽聞鄭穎達的為人,知道他是個心狠手辣的貨色,自己嫁過去,是禍不是福。然而,大伯這次是鐵了心將她嫁去,不光選好了日子、做好了嫁衣,還將她關在閨房裏,隻等著那天出嫁。季葵趁人不備,大半夜逃出了季家,女扮男裝出了城。

她身上帶的盤纏不多,不能去太遠的地方,而且,除了大伯,她已經和所有親戚斷了來往,根本沒有可以投靠的親戚。唉,她隻能去找找有沒有大戶人家要丫鬟什麼的,先找地方住下來再說。

“大哥,你看那清風派掌門會不會收下我們?”鄰桌人蹈話飄入了季葵的耳朵。清風派掌門?季葵微微一愣,她沒有機會去學堂念書,卻可以天天偷看幾個堂哥練武,教哥哥們武功的黃師傅曾經說起過清風派,說那是個不怎麼正宗的武學流派,創始人楊清風更是出了名的歪門邪道,整天除了練武就是煉丹,而且神出鬼沒,為人怪異,居然活到一百多歲才去世,一生隻收了三個弟子。她知道的隻有這麼多,因為季家向來重文輕武,讓男孩子學武,隻是強身健體,江湖上的事,甚少被提及。

小二送來一壺新茶,季葵壓低了聲音問:“借問,這裏離雙鳳城還有多遠?”

“哦,不遠了,小哥您再往西走四裏路就到啦。”

“那前麵那山是……”季葵不禁自言自語。

“當然是雙鳳山啦!”小二一笑,又顧著招呼另一桌生意去了。隻聽一個聲音問:“我說小二啊,聽說這幾年來這裏拜師的人很多,可有這回事?”

小二點頭道:“多是多,但去的多,走的也多。”

那個聲音又問:“此話怎講?”

小二閉口不答。一個粗聲插入:“再來二斤牛肉!”小二滿意地點點頭,回答道:“這清風府收弟子少得很,三年一小收,五年一大收。小收五人,大收十人。每年都是百來人上山拜師,當然是去的多,走的也多。今年正是小收,幾位可以去碰碰運氣。”

幾個年輕人對看了幾眼,有人問:“不知這清風府收弟子有沒有什麼規矩?”

小二想了想:“自然是有的,隻不過,沒人知道規矩是什麼。我說幾位仁兄,你們要拜師學藝,大可上什麼少林、武當等正宗,為什麼偏偏來這雙鳳山呢?我可是聽說,這清風派向來以怪出名,別人都說它是歪門邪道呢。”

“嘿嘿,這你就有所不知了,雖然清風派的名聲不太好,可是煉丹之術可是一流的,我們學成還鄉,買些丹藥給達官貴人,那可真是財源滾滾啊!”說罷,幾個年輕人哈哈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