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眼,除了黑暗就是無邊的血腥氣,連一線光明也不見。
他所有的思緒都停止在了家人死亡的那一刻。
“詡兒,走!用所有的力氣走!就算是爬,也要爬出王家大門!”
父親嘶聲高喊的話語還在他的耳邊,可是在他喊完那句話之後,迎來的卻是冷冰冰的寒鋒。兵器和血肉摩擦的聲音就這麼深深種在了他的心裏。
他懂什麼?在父親踉踉蹌蹌衝進來說那句話的時候他還在背詩,吟誦。看著突如其來的一刀這麼直直地刺進父親的身體,看著父親的雙眼充滿決絕和悲傷,他有的隻是震驚。他從來都是聰明的,到了這一刻,他怎麼能還不懂?有人要他全家的命!
緊接著,一隻漆黑的鞋子跨進了房間,他還是這樣直直的看著自己的父親,這個為了給兒子報信的父親,眼裏,哪裏還有平時的可愛。是的,他的可愛從來都隻是偽裝。
為什麼?因為從他一出生,他的父親就告訴他一個老友幫他預測,“此子成人,必成龍鳳,絕世無雙。其之賢,世人望塵莫及。在其羽翼未豐之前,卻是極易遭人嫉妒,使其夭折,你,切記要為他隱世。”
說這些話的若是別人,他父親是打死也不會信的,但是事實是說出這句話的人是他的生死之交,他們出生入死的次數又何止一次?對於彼此的話甚至比自己至親的話還要信任。
因為他們早已將彼此的性命相互交托。
為了好友這番話,身為人父的他為了自己唯一的兒子辭去了所有的官職,他賭不起。盡管那時的他擁有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權力,但是誰又能保證忙於外事的他能萬無一失地看住自己的孩子?一山還有一山高,誰知道這個世界有沒有令他望塵莫及的力量?
所以他退了,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衝到君主麵前,要求攜全家退隱。當時他的君主是錯愕的,正當壯年的他才華橫溢,是自己費盡心思留下來幫助自己治政的,所以他給出了高官厚祿,甚至是一些特例,為的就是留住他。
可是現在,自己還沒有說什麼對他過分的話,相反更是將他敬為上賓,連帶著他的妻子家人一起尊敬,為何?他還是要走?
盡管萬分不願,君主還是答應的了,不得不答應,不能不答應。
而這,就是他的父親當時的做法,一定既走,不讓我走也要走!跟你說,隻是給個麵子,打聲招呼,僅此而已。
所有的一切自他記事起就沒有忘記過,但是現在,他所能做的就是回憶,帶著酸澀去回憶,母親,他從來沒有母親,所以父親待他雙倍十倍的好,因為他是已逝母親唯一放心不下的牽掛。但是現在,父親!爹!這個稱呼離他有多遙遠?恐怕一輩子也不再有出口的一天了。
“茲茲!”指甲摩擦牆壁的聲音又出現了,他帶著迷惘的目光頓時變回清明,帶著深深的恐懼望向了聲音傳來的方向,黑暗中的身體微微的蠕動了一下。
是的,就是蠕動,現在的他全身沒有一點力氣,自從他被扔到這個地獄般的地方他就沒有吃過飯,反而是一味地消耗著自己的體力。因為隻要一個不小心,他就會成為一群餓狼,惡鬼的食物,如果被他們撲上來或者咬到,他就算不被撕碎也會屍骨無存,這裏,都是一隻隻嗜血惡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