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王,煥和靖已經趕來彙合,不日便到,君王……請保重身體……”
馬車內,已經沒有了聲音。
翎借著怒氣,生生摧毀了一小片樹林,直到累得筋疲力盡,才氣喘籲籲停下來。將劍扔到一邊,直接坐在了地上。數日來心中的憋悶,與力氣一起流走,心中的煩亂,也如身周的灰塵一般,漸漸落定。
隨身如跗骨之蛆一般的詛咒突然變成了預言,如同已經習慣了心頭大石的重量,突然消失了,又換上了一塊決然不同的。她曾經為這個詛咒想盡了辦法,想到詛咒是有缺陷的,是可以尋覓的,抱著這個信念,她可以笑盡萬物,因為,早已想得通透。
然而,命運又換了一種方式折磨她,所有的心理準備被擊得粉碎。她隻有三年時間,興許,不到三年。不知哪一日,她就要不得善終?她無法理智的去考慮今後的事,一種強大的壓迫感,讓她隻能看得到眼前。她居然又一次感受到上一世臨死之前的惶恐,那種……對塵世的留戀。
上一世她隻是個孤獨的殺手,可以說,什麼都不曾擁有,她也會留戀。更何況現在,她什麼都有,讓她如何平和去麵對?
“北堂姑娘,君王有令……”
“涅天是不是瞞著我什麼?”翎突然開口打斷,她也明白,發泄歸發泄,涅天是不會放過她的。但繼而又改口道:“不用說了,我不會為難你。”如果能說,誰又會瞞著她呢?舜蛟是涅天的將領,不管是多小的事,舜蛟永遠不會背叛。
“北堂姑娘,舜蛟作為一個旁人,拋開一切說一句,您,誤會君王了。”舜蛟誠懇說道。
“是啊,興許是誤會。”翎起身拍了拍衣上的土,淡然說道:“但是如今沒有人來為我開解這個誤會,你們,想讓我怎麼做?”
“君王……對您確是一片真心。”
“好吧,就算他一片真心。”翎扔下一句沒頭沒尾的話,直接轉身向馬車走去。跟舜蛟聊天不如回去睡覺,這個忠心耿耿的首將,口中除了為他奉為上天的君王說好話外,就沒別的了。
大軍在第二日就進入了磬玄的邊境,雖說遇先快馬去打了招呼,磬玄一方也沒什麼表示。也算正常,磬玄君王玄承孤,才吃了涅天的虧,涅天非要從他國土上經過,他就算是不悅,也不可能派兵阻攔,當然,更不可能夾道歡迎。
翎趁著涅天睡著,將他手裏的書悄悄拿了過來,百無聊賴之下,隻要是文字,也能作為消遣吧?卻沒想到,果真見效,看了沒有兩頁,翎也覺得兩眼發沉。正經八百的諸國通史,上隻有年號紀年,帝王尊號,國情衰變,形勢變更。翎本就對極北陸的情況一無所知,更何況這是通史,不可能有近代的事,而前世作為一個殺手,最用不著涉獵的就是曆史,堅持翻到第三頁,翎也忍不住靠在一旁睡了過去。她不得不佩服,涅天拿來自我催眠的手段,確實有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