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紛紛離席叩拜,妍惜也攙扶著陰茉璃退至一旁俯首。一陣金絲繡線,花型各異的昂貴布錦鞋從眼前行過,一陣腳步聲淡去,才聞太後洪亮的聲音響起:“眾卿起吧。”
聞言,眾人皆紛紛起身,整理好著裝,入席坐好。皇後扶持著太後入定,才坐到皇上另一側的鳳椅上,她綰著驚鴻髻,發髻編盤如若展翅欲飛的小鳥,一雙鳳眸輕柔無害,嘴角淺帶微笑,滿顯雍容華貴,端莊淑儀。齊嬪羽嬪早已退下,撿著空入座到淑妃身旁的席位,陰茉璃眼眸婉轉,才撇見一處角落,正是遺留的位子,她也並不計較,兀自走去,入定而坐。
太後緩緩開口,腰板挺得筆直,端坐的連別髻鳳冠綴著的紅珠都未曾一動,額微抬,眉眼輕挑,麵上卻是謙禮:“特塔國使臣想必等待已久,不會怪哀家誤時吧?”這話從端著架子的太後口中說出,自然帶不了幾分誠然。
聞言,席位在上的波拉多努起身回應:“太後多慮了。”陰茉璃這才看到他的席位同自己遠遠相望,已是上席。
太後微笑著點了下頭,撇向席下,探尋了半晌才道:“真是怪事。這莊妃怎會缺席?”
話音剛落,忽聞一聲悠揚的琴音傳來,四位身著舞裙的侍女抬著別滿盛開五彩繽紛的鮮花的禦攆徐徐的行了進來,禦攆上紗幔輕繞,隻依稀見得一女子的妖豔身姿,眾人探頭張望,想要窺視其中,卻隻聞一曲悠揚的琴音,繞於耳畔。
琴音絕耳,四位侍女停步在大殿中央,單漆跪地,矮下身來,眾人交頭接耳,隻見一隻塗滿鮮紅豆蔻的素白玉手伸了出來,用修長的兩根手指攬過紗幔,便見到身著一襲紅綢羅裙,頭飾紅色流蘇,搖曳生姿的女子婀娜走下,半抱琵琶,簪花高髻,冠覺群芳,眉間紅痣一點,平添嫵媚。一雙勾魂的眼蘊藏笑意,款步走去,步蓮生花,舉步輕搖,一支纖腰,聘婷嫋娜,看得眾人瞠目結舌,目瞪口呆。
半晌回神過來,便見那妖媚女子已如纏人的蛇一般,粘膩在藍晟宇的懷中,肆意地擺動腰肢,旁若無人。藍晟宇麵色一僵,隻是一瞬,便攬過她的腰肢,讓她坐到自己腿上,寵溺道:“愛妃真是別出心裁啊。”
莊妃笑得媚人,身子又軟了三分:“皇上可是喜歡?”
藍晟宇淡望她,淺笑不語,一雙鷹眸卻如黑暗的洞穴般,看不真切,分不清喜怒。莊妃忽然不安起來,刷白了一張嬌俏的臉龐,慌忙的想要起身,忽聞一陣拍手叫絕聲:“莊妃娘娘果然名不虛傳,好琴藝!好琴藝!”
莊妃循聲而視,對波拉多努敷衍一笑,藍晟宇卻像心情大好,鬆開了她,笑聲爽朗,連連幾杯酒一飲而盡。莊妃慌忙俯身退回自己的席位,才鬆鬆舒了口氣。
波拉多努起身說道:“晟帝,感謝您的盛情款待,特塔國太後親手做了些薄荷糕托波拉多努千裏迢迢帶來齊國,贈與皇上,太後,及各位娘娘品嚐。”
說罷,雙手拍了兩下,兩排身著奇異服裝的女子,一一而來,麵帶微笑,雙手捧著一個雕刻奇異圖騰卻頗為精致的紅木黑漆的木匣,為首的兩個將木匣打開奉於皇上和太後的麵前,其他人依次將木匣擺在席桌上,打開木匣,抽出內盒。一塊塊晶瑩剔透地薄荷糕便呈現在眾人眼前,大殿隨即充盈著一股濃鬱的薄荷香氣。
眾人雙眼死死地盯著薄荷膏卻不敢貿然品嚐。太後至始至終掛著臉上得體的微笑,終於僵在了臉上。
藍淩漠席間未曾一語,此刻輕撇了眼對麵角落,冷眼旁觀,一副看戲架勢的陰茉璃,忽然執手要去撿那盒中的薄荷糕。
“且慢!”太後一聲急急的勒令,製止了藍淩漠僵在半空的手,藍淩漠內諷一聲,收手而回,低眼斂眉,掩去眼底的波濤洶湧:“是本王越矩了。”
太後眉眼閃爍,不曾多語,收回目光,撇向麵前那幾塊四四方方的糕點,沉了口氣,就用手去執那薄荷糕。藍晟宇忽然握著她微顫的手,四目相對,目光平靜,笑容卻逐漸漫開:“母後可是忘了忌甜食了麼?”
太後一顆心還未舒下來,波拉多努不以為意道:“皇上別擔心,這薄荷糕並不甜膩,入口即化,隻留一嘴清香,可是難得的美味,太後怎可不賞臉?”
藍晟宇正不知作何應對,陰茉璃淡笑了一聲,素手執了塊糕點,送入口中,正細細回味,抬眸間才發現眾人齊刷刷地盯著自己。
藍晟宇反應過來,生怕波拉多努起疑,隨即雷霆大怒,起身一甩衣袖,當即命人將陰茉璃拖出去施以桚刑。
莊妃等人聞言,皆掩唇偷笑。皇後卻很怪異地瞅了陰茉璃一眼,她步履輕踏,嫋嫋而去,宛如閑庭散步,淡然如斯,毫不懼怕,更別提驚聲尖叫,任何失禮之處,仿佛泰山崩於前而冷靜,不為動容,隻覺得事情沒有那麼簡單。太後也很是在意的瞥了陰茉璃一眼,餘光目送著這女子出了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