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他麵對麵坐著,她卻隻能看到暄親王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連他俊顏輪廓都看不清晰,她怕耽擱太久寢殿侍女起疑,於是也顧不得那麼多,張口便問:“你找我來到底有什麼事情?”
她想說“別婆婆媽媽”,話到嘴邊,又硬生生咽了下去,現在,她還不想得罪暄親王,畢竟台階兒,是用來墊腳的,隻有踩著一級一級的台階兒,才能走的更高,不是麼?!
暄親王也不生氣,他寬闊脊背穩穩靠在山洞堅硬洞壁上,伸手去握陰茉璃嫩白素手,食指指腹輕輕在她手腕肌膚處輕柔畫圈,似是玩耍一般。
“明日有場狩獵大會。”藍淩漠啟唇道。
“狩獵大會?”陰茉璃附和一句,手腕被暄親王握著,自他指腹傳來陣陣酥癢,好似什麼輕輕撓著她的心,令她嬌軀不自覺顫抖起來,“和特塔國使者一起麼?”
藍淩漠隻靜靜看她反應,並不答話,他唇角噙著一抹壞笑,心想陰茉璃竟會這般敏感,他不過是用指腹撫摸她手腕罷了,這麼想著,笑意就更深了些。
“嗯,”似是回答的漫不經心,“你也得去。”
“後宮之人也能參與麼?”陰茉璃十分好奇,她忽然想起舊時在陰家陪同哥哥們一同狩獵,那場景到如今還仿似曆曆在目,她垂下眼瞼,欣長羽睫輕顫兩下,又搖搖頭,似是強迫自己不去回憶,“皇上竟會要求嬪妃出席麼?”
“皇上?”藍淩漠突然停下動作,依舊噙著抹笑在唇畔,卻不似之前那般,這次隻是個凜冽的冷笑,帶著嘲諷般,“你倒是挺尊敬他。”
陰茉璃輕輕抿唇,她不過是隨口一說,眾人都誇她傾城容顏傾城貌,就連藍淩漠瞧見她時,眼中也有抹濃的化不開的驚豔與憐惜,可是那個叫做藍晟宇的人兒啊,卻並不肯多瞧她兩眼。
是以,她總懷疑,莫不是藍晟宇那個方麵……有問題?
不然,為何每次,他都隻肯裹緊錦衾,抱她入眠。
“王爺,您不會是吃醋了吧?!”陰茉璃掩住緋色唇瓣嗤嗤的笑,又想起藍淩漠不會隻是來告訴她涉獵大會的事情,於是又問,“王爺把我約到這裏來,就是為了告訴我狩獵的事情?”
藍淩漠並不看她,隻將頭轉向一旁,唇角翕動下,臉上已然沒了任何情緒,“本王,陪你選馬。”
既然是選馬,他的目的已經不言自明。
藍晟宇趁特塔國使者來訪舉行狩獵大會,若是陰茉璃能夠表現出色,自然會吸引皇帝目光,畢竟藍淩漠曾說要她誘引皇帝愛上她。
是以,她隻有比齊國其他妃嬪更出彩才行。
“隻是……”
陰茉璃偶有猶豫,她曾是陰府千金小姐,藍淩漠自是以為她對騎術十分在行,不然也不會露出這般勝券在握的自得神情。
而事實上,她的確是對騎術很在行,彎弓射箭……可就差的遠了。
“我隻會騎馬。”陰茉璃唇角扯出抹不自然的笑意,她見藍淩漠收回手,慌忙將自己手腕也收回去,交疊著放在膝上,適才那股酥癢感,令她身體感到十分不適。
良久,兩人已然雙雙適應了這山洞裏的黑暗,能夠稍微辨別出對方的身影來。
藍淩漠似是對她的話不甚在意,對著空氣吹氣,一副痞痞的樣子,也不去答陰茉璃的話,似是個未長大的孩童,撇開其他人,獨自玩的歡喜。
見藍淩漠半晌沒了動靜,陰茉璃卻著了急,她與暄親王相識,雖已經有了一段時日,自以為他城府頗深,風流成性,現下看來,她實則對她並不了解。
“你倒是快說呀,”陰茉璃耐著性子問他,她偷偷跑出棲鸞殿已經有了一會兒,萬一碧兒或者妍惜小慧找她不見,出來尋她,可就不太好了,“時間不早了。”她想提醒他。
奈何藍淩漠依舊一副無所事事的德行,好半天才肯開口,似是此時開口說話,對陰茉璃來說,都成了施舍。
她突然有些恨他。
“會騎馬?”他並不像是在問她,倒是像極了自言自語,“這就夠了。”
“嗯。”
陰茉璃忽覺好笑,她竟然在這山洞之中,和暄親王討論這種沒有營養的問題,她隻會騎馬,彎弓射箭技藝卻並不在行,怕是早就被他這暄親王摸過了底。
她還記得自己當初從大牢了被救出,醒來的時候躺在暄王府裏,藍淩漠可是親自差了人去查她的身世,直至確認她的確是陰家人才肯罷休。
他是一早就打算把她當做棋子了吧?
現下這般,也該是早就算計好的。
她,果然是多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