妍惜纖指蜷曲緊握著宮燈的梨木把手,偶爾瞥目瞧一眼陰茉璃,燈光朦朧,卻瞧不真切,皇上已召三位新主侍寢,卻獨冷落了棲鸞殿,此事明日定然傳遍後宮,璃嬪表麵狀若無事,心裏定然還是在意的……
回廊盡頭有一縷宮燈徐徐而來,走得近了,妍惜抬頭望去,雖看不清那人的麵容,隻是身著一襲紫紅色錦袍,皎潔的月光暈染下,泛著輕柔高貴的華光。
“皇上……”櫻唇微顫,妍惜聲音細若蚊蠅,卻恰如其分的飄過陰茉璃的耳畔。
腳步驀地一滯,忙垂首侍立一旁,陰茉璃背脊猝然一陣涼意湧進,直侵得她心底冰涼如雪,一雙美眸滿是清冷之色:“住口,回宮。”
微卷的羽睫如蒲扇輕顫一下,她輕瞥一眼走近的身影,漠然轉過身去,赤足踩在冰涼的地麵卻渾然未覺。
妍惜緊抿著唇,擎著宮燈凝著她的倩影,待紫紅色身影沒入眼簾,忙垂首行禮,卻聽到一抹沉穩清冷的聲音從身畔劃過:“吩咐所有人退下。”
“奴婢遵旨。”妍惜微微頷首,抬起眼瞼,卻見藍晟宇頎長俊逸的身影已緊隨陰茉璃而去。
一陣冰涼從足底竄到頭頂,陰茉璃狀似木人一樣的向前走著,夜風拂過,撩動她輕軟的紗裙,長長的裙裾曳地無聲。
身後的腳步聲卻越來越重了,她一個沒站穩,隻覺身子突然一輕,已被人打橫抱在懷裏,撲鼻便是一陣清涼的龍誕香。
羽睫微抬,四目相對,她清冽如水的明眸緊盯著他,絲毫不畏他眸中的審視森冷,藍晟宇的唇角不由緩緩勾起一抹淡笑:“夜涼了,愛妃赤足在外,讓朕看了於心何忍啊!”
她瞧著他俊美溫潤的麵容,有一瞬間竟似恍惚失神,忙低垂下眼瞼,卻並不回話。
宮娥內侍已無聲退下,藍晟宇抱著她穿過重重帳幔到了內室,方將她放在床榻之上,卻見她唇角緩緩揚起一抹冷笑,如此清麗絕倫的麵容竟有如此妖冶嗜血的笑容,竟是如此不相配,他不禁神色一凜,雙眸幽深如潭,清晰的倒映出她的剪影:“愛妃這樣看著朕,是何意?”
她一雙美眸流光瀲灩,紅唇似血:“皇上抱著刺客侍寢,可覺得好玩嗎?”
鎏金銀絲熏爐裏嫋嫋飄出一縷縷清香。
藍晟宇深深凝視著她,食指輕柔地撫摸著她妃色的菱唇,唇角緩緩勾起一抹輕笑,隻是眸中卻深邃沒有一絲笑意,劍眉一挑:“愛妃好像有話要對朕說?”
陰茉璃拂一側首,躲過他的手指,麵無表情地說道:“我並非齊國之人,更非暄王妃妹妹尹微璃,陰正才是我生身父親,話已至此……皇上還要多問嗎?”
側仰起頭看著他緊蹙的眉心,她的紅唇溢出一抹妖異的笑,眼眶中卻浮起一層淡淡的水霧,羽睫晶瑩微顫,說不出的淒婉動人,藍晟宇清冷的眸中飛快的掠過什麼,眼色一抹,看似平靜無波,最深處卻隱藏著難懂的情愫,“素問陰正幼女陰茉璃天下無雙,朕既得愛妃相隨,豈非人生一大幸事,愛妃若將朕視若仇敵,朕也無能為力,隻是……”
陰茉璃緊咬紅唇,望著他沉黑邪魅的眸子,眸底忍不住一陣驚顫,身子本能地往後挪動,卻被他溫暖的大手緊握住纖細的腰肢,動彈不得,他欺身貼近她的耳畔,撩撥她耳畔的碎發,微微瘙癢,他吐氣溫熱,聲音仿若一柄燒熱的劍直插她冰雪的心底:“即便你是罌粟,朕一樣視你如寶。”
她清冷一笑,麵容上端的仍舊是淡漠疏離,他渾然未覺,脫了靴子躺在床榻,支肘在軟枕上,目光幽靜的打量著她,黝黑的瞳仁裏有種恍惚的神色,似在瞧她,卻又像是透過她看到悠遠的地方,他瞳孔驟然一縮,閃過一絲驚痛之色,忙伸手攬她入懷,撫摸著她的頭按在胸前,她聽著他平穩的心跳,眼瞼微垂,纖細的手指卻無聲的探入軟枕,觸及到一精巧的掌心見方的錦盒,彈開盒蓋,飛快地將一顆雪玉藥丸噙到口中,如花的清香緩緩濡化開去,她無聲的舒了口氣,身子漸漸放鬆。
香肩頓覺溫熱,錦衾竟被他蓋上,陰茉璃狐疑地看著他,他的唇角綻出一抹微笑:“夜深了,睡吧,朕抱著你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