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三位新主也早在一盞茶前就朝著各自的宮殿去了,逶迤曳地的裙衫滑過漢白玉的台階,外籠的薄紗飄逸輕盈,金光瀲灩的晚霞撲在上麵,越發顯得奢華高貴。
站在朱壁宮牆的殿宇前,她幽深的美眸中閃過一絲慵懶的笑意,妃色的菱唇輕啟,聲音空靈仿若天籟,卻又似冰雪般清涼:“棲鸞殿。”
她心中冷笑,這裏就是她日後要待著的地方了,心底驟然刺痛,她微微閉合蒲扇般的羽睫,卻聽到朱漆大門被人打開的聲音,再睜開眼瞼時,一雙美眸已然流光瀲灩,清冷地瞥了眼遠處滿是飛簷琉璃的宮瓦,她收回目光,裙裾曳過朱紅的門檻,她慵懶的半眯著美眸,一掃垂手侍立在殿門兩側的粉衫宮裝侍女及藍衣內侍,所有人忙屈膝跪在地上,齊呼:“恭迎娘娘。”
陰茉璃隻微微頷首,卻並不言語,為首的一侍女見狀,忙給眾人使了眼色,讓都站起身來。
撇目淡掃了一圈這殿宇,雖不甚偏僻,卻也並不太奢侈華貴,倒是正殿的廊前栽種了一些極盡怒放的芍藥,遠遠瞧去,仿若花海,讓人心曠神怡,極是喜愛。
她側首瞥了眼為首的侍女,目光清冽如水:“誰安排的?”
那掌事侍女忙上前一步,沉吟一下,方恭謹回道:“皇上前兒下旨,四位主子剛入宮,太後特意將栽種最後的芍藥賞賜各位新主……”
纖纖素手猝然揚起,侍女忙緊抿櫻唇,垂首不語。陰茉璃秀眉微蹙,太後這樣做,表麵是為這四個新主添些喜氣,卻又在刻意為宮中嬪妃做表率,芍藥再豔,終有敗落之時,唇角似噙著一抹淡笑,卻任由侍女將她攙扶著進了大殿,她端坐在軟榻上,一雙金絲繡碎杏花的繡鞋踏在厚達數寸的地毯腳踏上,柔軟輕柔,落日的餘暉透過窗欞稀疏照進一束束金光,照在烏黑如鏡的地麵上,隻瞧見內侍宮女大氣不敢亂出一下,隻是垂首侍立,陰茉璃心中冷笑,果真猜不透主子心性,最能給他們無形的震懾。
小慧和碧兒也隨了眾人規矩的侍立兩側,並不敢抬頭窺探她半分,倒是掌事侍女忙端茶過來,輕放在陰茉璃旁邊的烏漆明亮的案幾上,“棲鸞殿掌事侍女妍惜見過璃嬪娘娘,請娘娘用茶。”
她被冊封璃嬪,聽小慧提起,是暄王呈給皇帝看的畫像上她的名字裏帶個璃字,皇帝順口就讓內務府給擬了聖旨,尹薇璃,她心裏漠然的想,皇帝看到這個名字的時候,絕對想不到她的真實身份。
左手輕柔的掀開茶蓋,便有一陣嫋嫋的輕煙飄散而出,徐徐的散入空氣中,消失不見。她輕抿了口茶水,清冷的目光在眾人身上打了個圈,儼然一副冰雪之姿的美人:“日後若在本宮這裏當差,卻生出二心,別怪本宮不留情麵,都懂了嗎?”
聲音似寒劍直插眾人心髒,不乏臉色頓時慘白者,最後隻跪伏於地,齊道:“奴才定當為娘娘唯命是從,絕無二心。”
陰茉璃一雙美眸慵懶疲倦的半垂下羽睫,隨意地輕揚了下手,所有人忙退了出去,小慧和碧兒也跟著侍女到下房先行安置,倒是妍惜留在陰茉璃身畔,軟語說道:“娘娘若是累了,奴婢就先服侍娘娘休息可好?”
睜開眼瞼,陰茉璃略顯疑惑地望了眼妍惜:“入宮不參見皇上,於情合理嗎?”
妍惜唇角微揚,輕柔回道:“晚膳時分皇上安排四位主子到永和宮用膳,到時自可見到皇上,娘娘先休息片刻,奴婢自會安排妥當。”
聞言陰茉璃紅唇漾起一抹淡笑,妍惜果真不愧為掌事侍女,不僅人長得靈氣逼人,更是伶俐可靠,沒等陰茉璃接著要問起皇後,妍惜已然回道:“皇後體恤四位主子剛入宮,特吩咐主子五日後再去請安,至於太後那邊,這兩年都鮮少安排眾妃同去請安,太後經常到佛堂誦經,極為喜靜。”
陰茉璃淡然地收回目光,微微頷首,便被妍惜攙扶著入了內室,拂一撩開碧若湖水的輕紗帷幔,便有一陣淡淡的清香撲入鼻尖,甚是沁人心脾。
內室布置清雅,雕花木床前一鎏金鳳凰銜丹珠的紗燈亦燃著如霧似幻的柔光,很是清幽別致。
陰茉璃伸手輕按了按妍惜的手背,唇角似笑非笑:“你在宮中有幾年的光景了?”
妍惜眼瞼微抬,觸到她一雙澄淨的美眸時,忙垂首,“奴婢入宮已有十年,先前在浣衣房做事,太後見奴婢手腳還算勤快,就被撥到身邊侍奉茶水,太後要虔心禮佛,身邊隨侍婢女不需太多,內務府便指了奴婢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