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寄望燦爛(1 / 2)

——筆記高璨

陳忠實

2007年伊始,省作協做一年一度的新會員審批。和往年一樣,平靜而又平和,然而其認真乃至嚴肅的氣氛,卻總是令我有一絲隱隱的感動,兩位年過七旬的副主席王愚和韋昕,對近200名申請者的資料表格一一翻檢閱覽,還不時做著筆記,還要查看申請者提供的發表或出版的作品文本,這個工作量不可謂不大。我比他倆小近10歲,常看得眼睛發粘發花,看見他倆一絲不苟如同審視經國大業的專注和認真,感動之情裏又隱含著敬重。

一個令人驚喜又詫異的話題在圓桌會議上爆開,在今年近200名申請入會的人當中,有一個年僅11歲的小學生,好奇和驚詫就是很自然的事了。包括我在內的一幫六七十歲的審批者,麵對一個尚未成年的小孩子充滿稚氣乃至調皮的笑臉(照片),麵對一本本印刷精美的詩歌、散文、童話文本,沒有誰不發出驚詫的讚歎,然而卻無異議,一致同意接收這位少年成為陝西作家協會會員。她叫高璨。

這是陝西作家協會破天荒的事。大約十年以來,每年都接收發展新會員一百餘人,尚未有一個未成年人會員。在2126名陝西作協會員的長長名單裏,如今有了一位年僅11歲的會。她排在這個龐大的作家隊列裏,對於那些高過九旬以及各個年齡段上的男女作家來說,當會是怎樣無聲無形的欣悅和激勵,還有對奮進的催發。

就是這次在前不久召開的審批新會員的主席團會上,我第一次聽到高璨的名字,第一次翻閱她已經出版的4部詩歌、童話、散文集文本,第一次看到印在文本首頁上那張洋溢著孩子氣的笑臉,我頓即想到了曹植,傳說他大約也是在這個年齡段上,寫出了千古傳頌不竭的“煮豆燃豆萁”的絕唱;中國當代作家劉紹棠是20世紀50年代譽滿文壇的神童,他的小說被選入中學語文課本作教材,其時他自己也還坐在中學課堂上當學生。國外也不乏這樣的神童。無論國內國外,無論古代當代,人們習慣稱這種人為天才,且為早熟早成的天才。世界上被稱作天才的作家為數不少,大多是在青年或中年顯露出天才獨具的風采,有的甚至跨入老年界才露出崢嶸,習慣上稱作大器晚成。人們對少年時代就成器成才的天才表現的本能的驚詫和欣喜,多是在於他或她在這樣小的年齡檔上所顯露的才情和詩性,在同齡一輩中幾乎是絕無可能的事。我在隨後閱讀高璨的作品時,最突出最直接的感覺就是這樣。這些作品是她8到11歲時寫的。這個年齡段的孩子,當是背記詞彙運用詞彙辨識名詞動詞形容詞寫通寫順句子的基本訓練,她卻已經開始進行創造意義上的寫作,已不屬通常的作文課上的作文。單就語言文字而言,我真的很難用通常的普遍的事象去解釋,這個孩子如何完成了從作文語言到文學創造語言的升華。文學創作區別於作文訓練的重要標誌,是想象,是豐富的絕妙的獨自生發的想象能力,高璨正是在這一點上顯示出超常的智慧,無論童話,無論詩歌,都張揚著詩意的想象的翅膀,常常令我有一種頓然豁朗的驚喜。那些童話,無不閃爍著詩意的想象,可以看作是詩;而那些詩裏展示的意境,卻也可以看作是想象的翅膀飛翔時畫出的童話。隨意選出一首《棉花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