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字自水麵浮上空中。
“原來如此。”老人說畢,接過空海的拐杖。
“那,我也得寫個什麼——”老人手持拐杖,在水麵上流暢地寫了一個“鳳”字。
仿佛在追逐龍字,水麵上的鳳字,突然離開水麵,向天空盤旋飛舞。
“太厲害了!”“你看那個。”變成了大騷動。
向天空攀升的龍字,其後緊緊跟隨著鳳字,然後在蔚藍的天空,彼此纏繞,水花四濺。
那水花在陽光照耀下,閃閃發光。
不久,水花消失了。
不知何時,老人、僧人及其同伴身影,已從河岸消失了。
【二】空海、逸勢同那位拄杖老人,一起漫步在洛陽市街上。
仿佛很滑稽似地,老人的喉嚨深處發出了咕嚕咕嚕的低笑聲。
“丹翁大師,好久不見啊。”空海說。
“是呀,好久不見了。”丹翁臉上浮現愉快的笑容,回答道。
空海和逸勢認識的丹翁,相貌已變得有如其他人了。
那張臉孔變得柔和,絲毫沒有邪氣。
逸勢雖已認出丹翁,但不能馬上會意過來。
“空海啊,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逸勢問。
“一見到時,馬上就知道了。”空海響應。
“空海,我一直在等你。”丹翁說:“我聽到青龍寺大阿閨梨要回日本的風聲。
我想,比起長安,在這兒用這樣的方式見麵較好。”“是的。”“若沒在那兒相遇,今晚我打算去客棧找你們。”前次入長安之前,空海一行人曾投宿的地方。
“話說回來,丹翁大師,我必須向您致謝。沒有向您致謝就告別大唐,將會是我的遺憾。”空海說道。
“致謝?謝什麼?”“青龍寺那件事。你操弄了珍賀的夢境。”“喔,那回事啊。哪裏,反正是你,你遲早也會設法解決,是我多管閑事了。”“不,如果丹翁大師沒有私下運作,今天我也不可能這樣回去,恐怕還得繼續待在長安。”“能幫上你的忙,我歡喜之至。”丹翁說。
“對了,楊玉環呢?”空海問。
一直饒舌的丹翁,忽然閉住了嘴。
靜默無語地,三人一起漫步在洛陽人群之中。
丹翁眼中流下淚水。
仰望天空。
“過去了。”丹翁低語。
“往生了嗎?”“嗯。”丹翁頓步,向下俯視。
“她死在我懷裏,像沉睡般逝去……”地麵泥土,猶沾淚痕。
“雖然不到一年光陰,卻是我一生最幸福的日子。”丹翁再度仰望天際。
“空海啊,我要向你致謝。托你的福,如果沒有你,我哪能擁有這樣幸福的日子。”兩頰順流下來的淚水,丹翁並未拭去。
“不過,我們碰麵得真巧。有件事我正想告訴你。”空海說。
“是什麼呢?”“嘴巴說,還不如直接看的。是這個——”空海自懷中取出紙卷。
“請看。”“這是?”“自樂天的詩作。”打開紙卷,丹翁開始拜讀。
《長恨歌》。
灞橋邊,白樂天與玉蓮的月琴共鳴之物。
其後,臨別之際,“請您務必收下這個——”白樂天如此說,遞交給空海之物。
丹翁凝睛細看《長恨歌》,白發在微風中搖曳。
讀畢掩卷。
“真是了不起。”丹翁說:“與李白相比,白樂天又是不同的才能。他遲早會成名的吧。‘,“正是。”空海點了點頭,說道:“請您收下《長恨歌》。”“可以嗎?”“我已全部默背下來了——”“那我就收下了。”丹翁將《長恨歌》紙卷收人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