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說,自己的努力被人無視,還真的是有點不爽。不過,有人倒是比我還急……
“琉璃,你不能這麼說她!”遠處的明鳳鸞忽然發聲打斷了她的話,還掛著淚珠的俊臉甚是嚴肅,說話時還帶著沒來得及驅走的哭腔,抽抽搭搭,像個孩子,“她……她過得很辛苦,並非你想的那樣安逸,何況彩鳳神君由天意封定,三道火雷劫亦非兒戲,你不該如此無禮!”
“小鸞?時至今時你竟還要替她說話?”
“琉璃,我並非偏著她,隻是讓你明白,你不該對神君不敬。”他瞥了我一眼,複對紫陌說道:“琉璃,你的心我領了,但明鳳鸞既是為她而生,無論落得怎樣的境地都是我的命數,我不希望你幹涉其中,琉璃,你去吧!”
命數,狗屁的命數,怨不得紫陌滿心的不忿了。
“小鸞……”紫陌遙望著明鳳鸞,似是無法接受眼前的一切,可漸漸的,她神情中透出一絲絕望,唇畔浮出苦澀的笑意,“百餘年未見,小鸞已經不再是我認識的那個小鸞了,唯獨這份執著誰也動搖不得,你終究……還是舍不下……”
情這東西,來得莫名,有時候仿佛隻是一瞬,可真要舍下,或許隻有用九重天這奢侈得沒有盡頭的時間慢慢衝淡。
求不得有求不得的苦,舍不下有舍不下的愁,那麼我呢?
想著想著,我無趣地扯了扯嘴角,在這彼此緘默的時刻,或許我也該表示下誠意吧?
食指指尖於胸口前方相抵,一絲絲青色的亮光透胸而出,在掌心逐漸形成一個懸浮的滾圓如珠的光球。將光球握在掌中,我轉身向明鳳鸞的方向:“鳳鸞,此前你說我欠了你一千年,怪我當時愚昧懵懂,我錦玉素來不愛拖欠債務,若不及早還了我這心中便有疙瘩,今次,我便如數奉還!”
“什……”
不及他做出反應,我已托出那青色的光球,“去吧!”
光球衝向明鳳鸞的速度太快,以至於看上去猶如一支羽箭徑直穿透他的眉心,那光潔如溫潤白玉的眉心立刻便現出一道水晶青羽神印。
青光自神印擴散,迅速將其整個籠罩在內浮至高空,轉眼間,素潔簡單的白紗道袍便化作了青白相間的華裳袍服,無風自動的綬帶絲絛上一朵朵青色的雲鸞花含蓄清雅地開著,腰間環佩相撞發出陣陣脆響。
隨著一聲鸞鳴,一隻碩大的青鸞神鳥在他身後舒展了雙翼,昂首雲霄,那頭及膝的烏發被鸞翼扇動,如一匹上好的黑綢被人抖落開來。
美麗、尊貴、優雅,一切好的形容詞似乎都可在他身上尋見。
我翹了翹嘴角,原來,他是這個樣子的。
身體忽然晃了一晃,終究是沒能撐住一時,毫無預兆地從空中跌落,堂堂彩鳳神君前一刻還自信十足,不過一眨眼的工夫便如此落魄,實在是有些丟臉。
我那隻彩鳳坐騎本來沉浸在與青鸞鳥夫妻相逢的喜悅中,驚見我如此忙衝到我身邊,用絨絨的腦袋蹭著我,青鸞鳥也帶著明鳳鸞緊隨而至。
“你怎麼了?”
我撐著身子勉力一笑,“無妨,情劫未過,神力不穩而已。”通常修真人都是長年累月修煉的,而我進程太快,少了些過渡,這神君的位子也沒坐多久,底子自然不穩當,再者因為明鳳鸞的事情我的情劫尚未完全渡過,又冒然被我抽了一千年的修為出來,一時間難免不適。
“情劫?”他的臉上一陣紅一陣白,也不知在想什麼,僵硬地扶著我,半晌才憋出一句話,“我的修為在師尊那裏,又不在你身上,你把你的給我做什麼?”
“先還了你,回頭你把你的那份再給我就是了。”
我靠在他肩上笑得狼狽又虛弱,可也藏不住那點賊溜溜的心思,因為,他聽了我這話呆了呆,立刻便紅了臉,恢複真身的小道士就如同破繭成蝶,脫俗清貴的容顏染上桃花的色彩便有點像狐族了。
若是平常兩個仙友間互相傳遞個修為倒也稀鬆平常,但我和明鳳鸞這種有夫妻或是道侶名分的,提出互換修為說白了就是一個意思,雙修。
我惆悵地低歎一聲,輕聲道:“哎,我這樣子一時半刻是無法回家了,就是不知你可願送我一程?”
回家雙修去,這意思夠是露骨了吧?小道士,你若再不懂,我就隻能敲暈硬扛了。
“你……還會把我趕出來嗎?”他猶猶豫豫地囁嚅了一句,又生怕落了什麼我會不懂似的急忙補充道:“我想和他們一樣!”
果然還是想什麼便說什麼得好啊!
我忍了忍笑意,無力道:“我這不是來找你回家了嘛!”
“我說我想和他們一樣!”
“我知道了!”
鸞鳳同生,分飛即死,既如此,我又怎能丟了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