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的深處,有時是溫暖所在,有時是一世的殤。
那些潮濕綿長的心事,在時光中偶爾靜好,如白馬過隙,忽然而已。
離開蒙城的那個深秋,灰霾的天氣籠罩了整個大地,夜空輕輕地飄著毛毛細雨,有點陰沉有點冷,蒙城是一座被群山環繞的如煙小城,並沒有什麼人熟識,那裏曾經春暖花開,如煙如夢。
穆寧毅然決定選擇離開那裏,因為那裏的一草一木已經枯萎成泥,破爛不堪,陽光終年照不到那裏,火車站台也被藤蔓團團圍繞了,到處空無一人,僅有的幾隻布穀鳥在不遠處的地上跳來跳去,穆寧甚至懷疑他是最後一個離開蒙城的人,在他看來儼然一座鬼城,那個曾經高朋滿座的kfc,那間座無虛席的電影院,那個清靜怡然的小公園,那棵開得爛漫的木棉花樹。
這次穆寧沒有目的地,坐上火車那一刻,他心裏不知怎麼狠狠地痛了一下,這個承載了他無數美好回憶的如煙小城,突然的遠離讓他不知所措,貌似心底裏有著一種牽引,引導著他要去一個地方,去尋找拯救蒙城和他妻子的方法。火車在西西伯利亞平原上行駛了五天五夜,不知穿越了多少森林,旅途一片綠色,沒有盡頭,簡單得讓他心慌。貌似終點離他越近,心底的恐懼便越加強烈,他不知未來如何。
他看著手上這張已經泛黃了的照片,用力地緊緊捏著。照片裏一個陽光下虛無的背影,既熟悉又陌生,心底的指引要他去照片上的地方。一路打聽,火車上一位身襲白色長衣的宗教信仰者,輕輕丟下一句:“霧開不見雲,雲間自有夢,無夢無城,迷霧之巔,亞丁城。”此後,再也不見這人,憑空消失了一樣。
穆寧閉上眼睛,想嚐試在夢中尋找目的地。夢中,穆寧看見顧靈緩緩從遠處向他走來,然後越過他,與一名男子緊緊擁抱,穆寧靜靜佇立在他們身邊,像是一陣風,根本不曾存在。嘴角一陣苦澀,那是淚的味道。難過時,他便任由想念淹沒。想念時,就看那些拍過的照片和視頻,一人傻笑出聲。美好的瑣碎,都會讓他失語良久,沉默心痛。
火車悠揚的長鳴把穆寧從夢中驚醒,穆寧不願睜開眼睛,任由淚水肆意彌漫,一種無聲的痛。有人說,說得出的痛都不是痛,放在心底的閉口無言那才是痛徹心扉。
顧靈是穆寧的未婚妻,她在三年前被穆寧在海邊救回,而她卻完全忘記了自己的過去,由於穆寧的愛護,這個來曆不明的女孩墮入了愛河,兩人生活在了一起,就在他們即將結婚的三天前,顧靈忽然之間人間蒸發,三個月後,一封仿佛跨越了幾個世紀的信件,出現在穆寧的手中,信中沒有字,一張照片,兩個人,緊緊相擁。穆寧知道,那就是她,但男人不是自己,她到底去哪裏了?這個男人是誰?他們什麼關係,為什麼緊緊相擁。如果不是這張照片,穆寧還在等待還在發了瘋地尋找著她,心底始終存有希望。
鄰居都在揣測發生了什麼,議論紛紛,包括穆寧自己。他很想知道顧靈和這個人什麼關係,她是不是背叛了自己,為什麼一聲不吭就離開了,可是他根本得不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