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後記(1 / 1)

去年,是我坐飛機最多的一年。因為在上海東方電視台主持了戲曲欄目,來來往往都是乘飛機。我現在年歲日大,最能讓腦子興奮的境遇隻有兩種。一是衝澡,讓水從龍頭裏流瀉出來,直接砸到頭頂,就在這“嘩啦嘩啦”的衝擊中,我心反而最寧靜和最清醒,一些文章的基本思路,會在這一刻萌生。再一種就是坐飛機,特別是開始升空的一刹那,人要抵禦各種壓力,但思想中是一種自由的空洞狀態,往往一些好的主意,也就會在這一刹湧現。

那次,是先在上海拍電視,隨後杭州樓外樓找我有事,於是我和上海導演說,去杭州的火車票你們掏,由杭州返回北京的機票,就由樓外樓拿了。我這樣“分割”,兩方麵都“合算”。在杭州談完事,在我坐飛機升空的那一刹,我忽地想起這件事,同時更回憶起“文革”期間我獨自在祖國大地上的遊走,以及後來調回北京隨同劇團在各地的巡回。顯然,這三個階段對我來說,是發生在我的青年、中年和晚年,這三個時期恰恰也是我在旅遊問題上的三個階段。青年時期,那是被動的遊走,但對我後來的世界觀的形成,卻又無比的重要。中年,我隨劇團跑了許多地方,又參加了不少作家群體的筆會,這種半公半私的活動,也從另一個側麵豐富了我在“文革”中產生的對各地的印象。晚年(或說是最近三四年剛開始吧),我開始因一些文化工程的事跑東去西,坐飛機去,做飛機回,稍有餘興時,會重新跑一跑從前去過的地方。但如果讓我獨自再跑一些生地方,去發現前人還沒發現的新的風景,我就覺得興趣不大且精力不夠了。我的主要精力,要放到完成現有的主業上去。

這,似乎就是我這一生在旅遊問題上形成的“三段式”。第一個階段可以叫作“前旅遊”,這階段甚至是從我中學時代在人堆裏出進廟會時開始的,然後延續到在祖國大地上亂跑,這些都是下意識和被動的旅遊,是後來旅遊的前奏。第二個階段是“中旅遊”,有曰程,有接待,更有一種從容和愜意,且主客分明。“主”是接待我的單位以及單位後邊的山山水水,“客”當然就是我本人了,我(職業上的)活兒也幹了,然後就到山水中去玩了,自己在這過程中很警醒,希望有所得,但真要“得”不到卻也沒辦法。第三個階段叫“後旅遊”,它發生在人生的中後期,閱曆大體有了,浮光掠影也跑過許多地方,一般的旅遊已提不起興趣,而僅僅對“發現自己的風景”才更覺得魅力無窮。

我現在處在什麼階段?有時是第二階段,想找一些機會跑那種再不去就會終生遺憾的地方,如歐洲,如印度,如國內幾處古典底蘊非常濃鬱的地方;有時則進人第三階段,遇到那些吸引我的地方,決定去之前就一再盤算“我可以借這次旅遊幹什麼文化的活兒”。今年秋天,我可能應邀再去一次塔裏木河。於是,我就想能否順其河流向上遊走一走,並且要找當年的老戰友一起走,還要爭取和電視台的攝影一起走。一邊走一邊說,說當年的老故事,也講近年的新故事,在說和聽之間完成我們的弦外之音。

讀者諸君,你們有什麼要賜教於我的麼?我非常珍惜能夠和你們交流的機會。

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