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崖如點黛,赤壁似朝霞。
彈指一揮間,已經過去了十餘載。
那溪上的女子一身青衣,看著那兩側的情景,也想拽兩句赤壁賦。然而身後被另一女子一敲,拉進了船艙。
“你還沒有老實交代,為什麼突然拉著我就跑出來?這裏可沒有肉。”方寒叉著腰,怒氣十足。
比起十幾年前似乎有些眉宇張開的女子難得尷尬的皺了皺鼻子,從美景中拽回了現實。她也不想啊,可誰讓那個從小看到大的孩子變得越來越詭異?
明明是太子的身份,卻依然大大咧咧留在鴻衍行那裏,這一老一小不知道嘰嘰咕咕在鼓搗什麼。弄得甄心收到錢櫻珠和朱祁鎮前來要孩子的信,都不知道怎麼回。而且隨著那孩子長大,似乎從小多變的毛病越來越嚴重。一會兒還十分“懂事”的說話,但不知怎的,一下子就陰個臉,弄得她心突突的。
捂住腦袋,甄心更是想到了半個月前那驚悚的一夜。那孩子握著自己的手,一臉正經的說要娶她。
omg,這是多麼限製級的老牛吃嫩草?害得嚇得夠嗆的甄心拋棄了雲隱山溫暖的老窩,到處打遊擊。
好在這一路倒是聽到了不少關於在乎人的信息。似乎朱祁鎮和錢櫻珠的女兒前年已經出生了,雖然在信中沒有提過,估計是怕她尷尬,但在她看來,已經無所謂了。紅染和雷喻的一雙兒女已經掛名在了鴻門名下,聽說那小女兒似乎是天生的爆脾氣,用霹靂堂的炸藥將總堂都炸出了個坑。而宮中的碎女還是盡職盡責的當著小瑾的姑姑,兩個人小日子也很滋潤。
沈思本來隱居卻被抓回去出使番邦,也不知道時好時壞。鳳輕塵被家裏人逼婚,頭疼之下居然也跟著去了。讓甄心一度懷疑兩個人之間是有奸情。而楊墨然已然成了總督,估計在倭寇口中,早已經成了神一樣的存在。
思來想去,果然還是剩下自己一個孤家寡人。
歎了口氣,甄心轉頭看向方寒,怨毒的眼神讓對方生生打了個寒顫。“還能怎麼樣?老妖精教出來的都是神經病……”
方寒嘴角抽搐,心說自己不也算是那家夥的弟子?然而此刻八卦的心裏最大,仍然是語氣誘導的問道:“嘿嘿,他是不是和你說些什麼了?”自己曾和那孩子說過讓他早點下手,可是他真的這麼做了?
“沒……也沒說什麼,隻是小孩子耍脾氣罷了。”甄心沒由來臉上一紅,心說真是丟人丟到姥姥家。想到將來朱見深肯定會後悔自己說過這句話,決定還是替他留點麵子。這十幾年她的確是已經將那個孩子當做是自己的親人,可丈夫……呃,抵觸的皺了下眉,卻沒有看到對方女子臉上狼一樣的表情。
“對了,心兒啊。當初我記得朱祁鎮重新即位時,似乎找那個麵癱來接過你啊,為什麼不跟著回去?”
“喂,你什麼意思?難道要我當小三嗎?”甄心懶懶回答,不知真的是十幾年的時間消磨了一切,還是老女人缺少了激情,已經可以完全放下了。然而若是她說當初是因為朱見深拽著自己的手,說不要拋棄自己嗎?打了個寒顫,甄心表情不好。
“那你說說你現在發育又重新開始了。你可不是姐姐這樣長生不老的,打算怎麼辦?孤獨終老?”
“不要咒我好不好?前些年不是那孩子還沒長大嘛,今年他十八歲,之後我就解放了。當然要找個好男人嫁了……”甄心打著小算盤,美滋滋的。然而內心卻有些空蕩蕩的,找人?找誰呢?
“噗哧”一聲很不給麵子的笑了出來,方寒白了甄心一眼,說:“算了吧,我的穿越是個悲劇,你的穿越又是一非常態,還指望著找個男人老老實實過日子?妄想!”兩人對視,回憶起兩個人的經曆,不由都苦笑出聲。
兩雙沒有掩飾下的銀色眸子交相而視。
“要不然,考慮一下你那個青梅竹馬或者是鳳輕塵?”方寒繼續問道。
甄心想都沒想就搖頭,“人家又不是蘿卜白菜,你當我說要就要嗎?”執著於兩個人之間的“奸情”,甄心連想一下都覺得有些對不起朋友。方寒在陰暗處偷偷一笑,心說都這樣了,你還能跑到哪兒去。兩個人正聊著,卻突然感覺艙外有什麼動靜。
將艙簾掀起一線,甄心正想看熱鬧,卻看到那挺拔英俊的少年一雙墨色如玉的眼睛看向自己。
靠之!
甄心馬上回頭,看著那笑得雞賊的女子,不由罵道:“混蛋啊你,上一次你就摻和,這一次怎麼還有你的事情?”又想起多年前那設計的深坑和夾子,甄心打了個寒顫。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把窗戶一開,就想跳水。
然而腳腕一緊,已經被那搶步進來的少年拉住了腳。
“喂,鬆手。”甄心沒氣勢的瞪了一眼,悲哀的發現那已經稱不上孩子的少年氣勢越來越強大。
“你敢跳下去我就敢跟著跳。”朱見深看著眼前的女子,心裏磨牙。心說自己又不是怪物,至於這樣避如蛇蠍嗎?話說這個人一個月前還拍著自己的肩膀“小深小深”的叫,笑眯眯的給他做各種吃的,但當他鼓起勇氣說出心中的想法,那人居然已經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