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城十裏外的山道上,四周是茂密的山林和灌木,此刻正值四月,草木生長茂密。這是前往王城最近的一條官道,而一隊人馬正在緩慢的前行,似乎是一隊商人,押運著貨物,殷紅的大箱子上掛著青銅鎖鏈,想來是不平凡之物。
可如果明眼人細看的話就會發現,他們的每一個人都是精壯大漢,雖然穿著粗布麻衣,但依然難以掩飾那渾身的粗狂和血腥之氣。腰間更是佩著清一色的彎月大刀,刀鞘呈現出流暢的弧形,必然是鋒利之器。而其胯下的駿馬,更是天明國的名駒,赤血。
他們人數眾多,大概三百人左右,後麵還押運著長長的貨物,殷紅的大箱子似乎極為沉重,每輛車都用三匹馬來拉,身後更是留下了深深的車轍。
雖然隊伍龐大,但是他們的步伐絲毫不亂,氣息穩重,一看便不是尋常之人。每個人看似隨意的望著四周,但其實時刻準備著突發狀況,神色平靜,謹防著意外發生。
山道旁邊的草木極為茂盛,在這初夏的季節野草都已經長到了半腰,是最適合藏匿與埋伏的地點,他們每個人都默契的摸著腰間的長刀,隨時準備發出淩厲一擊。
而在隊伍的最前方,一個身穿長衫的男人騎在一匹深紅色的駿馬身上,隻見他的長發隨意的束起但不顯淩亂,反而多了一些飄逸和灑脫。下巴蓄著少許的胡須,眼睛明亮而淩厲,臉龐平靜如水,雙眼目視前方,絲毫沒有被緊繃的氣氛所感染,或者說這就是他的最佳狀態。而他身下的駿馬,更是毛色如血,鮮紅欲滴,神駿異常。
那是赤血馬中的極品,被稱之為馬中至尊,而其特征便是馬蹄之上的少許鱗片,泛著血一樣的光芒。雖然為馬,卻很是凶悍,有著野獸一般的氣勢,每次喘息都如獸吼般,非凡人可以乘騎。
眼看就要走過這段山道了,男子不由的摸了摸胯下的佩劍,可是臉上還是沒有一絲的波瀾,隻是眼睛中的光芒更加鋒利了。
這時,身後有一匹駿馬小跑了過來,來到他的身邊“大哥,過了這段山道就是平原地帶,應該不會碰見埋伏了”
這是一個渾身精瘦的男子,兩眼非常明亮,隻是渾身看起來有些幹瘦,如林中的猿猴,稀疏的頭發編成了小辮紮在頭後。看似弱小,但其實不然,如果仔細觀察,就會發現這個人身上的每一塊肌肉都如精鐵般,充滿了爆發性的力量。而其太陽穴微微突起,眼睛炯炯有神,一看便是武功高強之人。
“猴子,不可掉以輕心,此次任務極其重要,在沒有到達帝都之前,我們都要時刻提防”男子沒有轉頭,渾厚的聲音傳了過來,眼睛依然看著前方,絲毫沒有放鬆,不知為何他的心裏隱隱有些不安。
“可是,大哥再有五日的路程就到帝都了,沒人敢在這裏設伏的,更何況我們兄弟哪一個不是身經百戰,難道還會怕一些山野毛賊”名叫猴子的人有些不信,揚了揚拳頭。“我的手最近都有些癢癢了呢”
男子突然拉住了馬。轉頭望向他,目光如刀般,“跟你說過多少次了,驕兵必敗,你屢次不改,是不是要讓我軍法處置”
“是我魯莽了,大哥”猴子低下了頭,對眼前這個男人很是恭敬。聲音小聲的傳了過來“我隻是覺得,弟兄們從長恒山脈到此,已經日夜兼程了半月有餘,再加上沿路提防,已經身心具乏。而前方不到十裏就到了孤城,離帝都已經不遠,不知……”
“別吞吞吐吐的”男子剛毅的臉沒有任何表情。
“不知能否讓兄弟們歇歇腳,恢複恢複體力”猴子的聲音有些低落,低著頭看著旁邊不斷閃過的道路。
男子平靜的看著他,臉上看不出任何的想法,就像一汪冷冽的深潭,深不見底。
猴子偷偷的抬起了,卻正好撞見這目光,迅速的又把頭低了下去“大哥,你處置我吧,就當我多嘴,什麼都沒說”猴子顫顫的縮了縮肩膀,聲音有些低落,似乎很怕眼前這個男子。
天邊的太陽已經快要墜下天際,白雲也渲染了一絲紅色,男子看向猴子的臉轉了回去,臉上神色變緩,輕輕一歎“算了,就在孤城歇息一晚,”然後語氣突然森嚴,“但是要謹記三條不準酗酒,不準****,不可掉以輕心”
“謝謝大哥,我一定叮囑弟兄們”猴子聽到這裏很是開心,興奮的笑了起來,一改臉上幹練的樣子。調轉馬頭向後跑了過去。
男子憂慮的看著前方,嘴裏小聲喃喃道“興許是我多心了吧”。手不由自主的摸向懷裏,那裏有一個檀木盒子,緊貼在他的胸前。
一陣涼風刮過,在這個季節,春天沒有完全過去,而夏天還沒有真正到來。在這個太陽快要落山的傍晚說不出的清涼,帶著一絲冬天的氣息。
四月的天氣變化無常,太陽失去炙熱,溫度開始驟然變化,使旁邊生長茂盛的草木都開始凝結起了露珠,清爽的空氣帶著冷意。前麵的不遠處有一條小河,過去便是孤城前的平原地帶,那裏一馬平川,以他們的速度不到兩柱香就可以趕到孤城。想到此處隊伍的速度也不由的加快了起來,舟車勞頓的他們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休息一下。
似乎是空氣變冷的原因,連蟲子都停止了鳴叫,林間的鳥兒似乎也回到了巢穴。四周靜悄悄的,有些壓抑,隻剩下了馬蹄聲還在按著節奏前進。隊伍裏的氣氛有些微妙,馬上麵的人全部都摒住了呼吸,多年的戰場經驗讓他們嗅到了一絲不安。
領頭的男人也繃緊了身子,小心的應對起來,從到了這片山林開始他就有一種莫名的感覺,而現在那種感覺更加明顯了。可現在已經要出山林,再埋伏已經是不可能了,是誰又會放棄山林如此好的地形呢?
深紅色的馬中至尊,步伐依然不僅不慢的向前走著,雖然感覺到了極大的壓抑,但是男人依然臨危不亂。
前方已經可以看見廣闊的大地,再走幾步就可以到達平原,潺潺的水聲已經清晰可聞。水汽撲麵而來,空氣都濕潤了不少。
可就在這時,馬的的步伐驟然一停,男子猛地瞳孔一縮,右手伸到半空,示意停止前進。
後麵的隊伍停了下來,人們雙手全都緊握著胯間的刀柄,隨時準備出擊。兩匹駿馬小跑了過來,是猴子和一個黑黝的大漢,極為的強壯,兩個人站在一起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顯得很不協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