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陽炎炎,即使是極北的土地上也是一片焦灼,長久以來適應了魔界日炎夜寒天氣的植物,此刻也不得不服軟,露出萎靡的姿態。
也許此刻,唯一能為這片荒蕪的土地帶來些許生氣的,就是那名赤著上身光著腳丫的修羅。
黑色偏枯黃的頭發在烈陽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而死寂一般的草原上卻沒有一絲風能使之看起來飄逸一點。濃黑的眉搭配著熠熠星目,再配上麵龐剛毅的線條,粗壯的四肢看不見一絲多餘的贅肉,整體渾然天成,如創神親自造出的傑作。如今這傑作,如果湊近一點,就能感覺到他身上炙烤的能量;而如果能看得仔細一點,他身體周圍裹著一層近似無色透明的淡黃色火焰——在血陽下歡快跳躍著的火焰!
堅韌的草在大腳之下枯萎,燃燒,連帶著周圍一片,都被瞬間燒成灰燼,不再蔓延——再毒辣的血陽也無法燃燒魔界的植物,在那近似無形的火焰之下火化,這雙腳走過的地方,無一棵草能生還,看不見邊際的草地生生被踏出了一條直路。
一片外表可見繚繞霧氣的森林綴在遼闊的曠野上,橫看不見邊際,擋住了修羅的去路。炙烤之下還能浮現出霧氣,這本就代表了不正常。
魔界地圖上,西北方的十多處這樣的森林合稱為“鬼霧林”,那外表所謂的“霧”,不過是因為森林中有幾種能散發出氣態膠質的植物,在白日能保護它們防止曝曬而失水,避免了和那些草一樣的遭遇,在黑夜又能為它們抵抗大半的寒冷。
修羅在老遠之外就能看見鬼霧林,本著不想多繞一點路的中心思想,他選擇直穿而過。當然,若是遇上嗜魔洞,那就又是另一說法了,畢竟威脅到了自己生命,再繼續走直路就是和自己過不去,就是愚蠢。
身上的火焰在如同堡壘般的濃霧中焚出一條通道,這些霧的毒性雖然不強,但粘在身上也是麻煩。
林中透進的光線始中,可供植物生存之需,也不影響視覺。
歎了口氣,身上的火焰消逝,接下來的一段路,他就不能一邊前進一邊修煉了,否則整片鬼霧林都將被焚燒殆盡,森林傳遞火能的持久可不是草地能比得上的。
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那是魔獸在四躥,它們能感覺到強者的氣息,這可比另一個長久住在這裏的小怪物強大無數倍。
念力掃去,不著邊際,修羅也沒有絲毫嫌惡,再長的路,在他的腳下都隻是路,他堅信世上沒有走不完的路。
感知中,西北方是一片死寂,沒有魔獸,甚至連高大的樹都很少,修羅有理由判斷,那裏有一個嗜魔洞存在,而且由邊角的幅度推斷其麵積,極可能是能讓在其方圓五百米的魔君抵抗乏力乃至喪命的三級嗜魔洞。就算這樣,修羅也不打算涉足半步,盡管他有接近魔界的巔峰——魔皇的實力。
魔界鐵則,即使是最低一級的嗜魔洞,魔皇也不要沒事找抽地湊上去。
忽地,一座房屋暴露在感知中。
房屋?這裏竟也有魔民居住?而且正好是嗜魔洞的最外延,隻要多走幾步路,就要受到嗜魔洞的影響,使得魔君級別的高手都無法抵抗那股對自身原力的吸引。
房屋空曠,沒有生命的跡象。感知向屋外輻射,一團事物忽地滾著闖入,引起了他的注意。
感知隨著意誌將那事物放大,修羅看清了五十公裏外的景象——
離那座簡陋的木屋不遠,密集高聳的喬木之下,四頭一階魔狼全身處於蓄勢待發的狀態,麵部扭曲,齜牙咧嘴地對著那團打著滾的事物低吼著。而那打著滾的事物,竟是一頭更高大的魔狼和一個還沒它頭高的魔童扭打在一起!
魔童光著身子,幾片破布條象征性地掛在瘦骨嶙峋的身體上,稚嫩的臉上滿是猙獰之色,森白的牙齒上染著絲絲血跡,雙腿死死地夾在狼的身上,不著肉的手臂一條緊緊勒著魔狼的頸部,另一條則一拳一拳地往狼肚上招呼,而且似乎力量不小,每一下都引得魔狼痛呼。
一頭蓄勢的魔狼似乎找到了時機,卻不是上前給自己的同胞幫忙,而是徑直衝向戰團三米外的一隻身體千瘡百孔淌著鮮血的豪豬。
那隻戰鬥著的頭狼似乎知曉同伴會這樣做,下一刻從嘴裏吐出一大口混沌的氣體,那是能讓任何魔兵級別的修羅夜叉吸入一點就內髒腐蝕的濁氣,更毋論那身高不足一米五的小小魔童了。
就在修羅以為戰鬥結束,魔狼能得到多一頭獵物的時候,意外發生了。
魔童一眼瞥見觀戰的狼竟會如此無恥地偷食,毫不遵守先前單對單的規定以及叢林法則,小小的身體頓時釋放出滾滾怒氣,竟對那濁氣毫不在意。近乎本能地,尖銳的白骨從肋下生出,刺入魔狼的腹中,手肘部伸出的白骨狠狠一挺,毫無阻礙地將其頸部穿透,並劃出一道大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