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一個人影從遠處慢悠悠晃了過來,素惜隨便一瞟,卻再是移不開目光。
要說這裏雖是僻靜,但偶爾也有行人經過,素惜卻唯獨盯著這一個人。
隻因他……
正是昨夜在市井中看到的,素惜認為是和李源做假對的,醜陋酒鬼。
他拖著左腿,慢悠悠的朝這邊而來,動作很緩慢,像是左腿已經殘廢了一樣。
滿臉的膿包疣子,頭發也是髒亂的披在身上,若不是那身玄黑白紋的衣袍尚且光鮮,真會讓人以為是個乞丐。
醜陋的真是讓人看一眼,就不想再看。
他似乎隻是經過,蹣跚的走到車行門口,抬頭看了看匾額,拖著腿就準備離開。
昨日的李源到今日的他,昨夜不過匆匆一睹的兩人一直出現在視線中。
不管是巧合還是故意為之素惜不想在想,她現在要做的就是趕快離開神都前往洛陽,她和這兩人應該也不會再有交集才是。
當然以後不久,素惜就會知道自己的這個想法是大錯特錯……
------
原本準備繼續前行的黑衣男人恰好轉頭過來看到了素惜,微微一怔。
素惜坐在車行正對麵的樹林前的大石上,棕黑色的麻布衣衫幾乎和身旁的大樹融為一體,若不是仔細看,根本就以為她也是一顆樹幹。
黑衣男遲疑了一會,拖著腿朝著素惜而來。
素惜心中一驚,他過來是想幹嘛?這荒蕪的地段他若是想害自己,連個能幫忙的人也沒有啊……
而齊躍如今也在車行內,突然有些後悔讓他自己進去了。
素惜暗暗吸口氣,她如今是男子裝扮,就算這人真以為他是女的想劫色幹啥的,就他這瘸腳病廢的樣子,素惜都能一腳給他把另一隻也給踹折了。
麵上平淡無波,沉靜的看著男人一步步靠近,餘光卻早已規劃好了路線。
若是他接近後意圖不軌,她肯定立刻拔腿就跑,跑進車行找到齊躍就不會再有危險了。
一步一步,就在馬上就要靠近她,素惜立刻就想起身奪路而逃的時候。
男人卻突然停了下來,徒然開口:“我三日沒吃飯了,公子可否可憐可憐我,賞我幾錢便好?”
低啞的聲音透露了哭腔,像是破鑼一樣,粗啞難聽。
素惜的眉梢一跳,這要飯都要到荒郊野外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素惜覺得這非常不尋常。她輕笑著站起身,腳尖朝著車行的方向挪了半步,不著痕跡的和男人拉開了一點距離。
“你看我不過也這身破布爛衣,如何能接濟你什麼?”素惜故意嘶著嗓子說話,她攤了攤手,好似無可奈何。
醜陋的男人抬起眼,直直看向素惜,“公子渾身貴氣逼人,想必不會是粗衣之輩,天道輪回因果之道。如此鐵石心腸,莫不怕遭得報應?”
他的目光凜然,恨不得望穿到素惜的心底,這冷冽的視線不正是和昨夜他與自己對視的時候一樣嗎?
素惜不自禁的又退了半步,不想承認被他的目光嚇到,挺直了腰板,回嘴諷道。
“不曾想如今世風日下,連伸手討錢都能如此理直氣壯?你落得今天這田地……怎不問問是否也是因果報應,若真如此,你上半輩子得造了多少孽?”
素惜其實是個溫和的人,但如果你踩到了她的尾巴,或者將她逼到了絕路上,她是絕對會死死咬你一口的。
如今沒有靠山,孤零零一個,素惜如果不迅速武裝起自己,難道要被這乞丐給占了口上便宜?
特別是他的眼神,冽厲的心驚。
不知是他本就如此憤世嫉俗,還是獨獨對她一人。
若是前者倒還好說,若是後者,那他定然是認出了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