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木窗被突然炸開,碎末橫飛。
鍾豔紅還來不及驚呼,就駭然發現一個火球正高速向自己砸來。
她極力躲避,可火球轉眼就至。
聞到頭發燒焦的味道,感到頭皮一痛,眼前驀然一黑,她一頭栽倒在地。
靜默,沒有一點聲響;輕飄,沒有一絲重量。
被一團鮮紅的光芒籠罩著,她仿佛一縷輕煙,慢慢旋轉著不斷向上飄啊飄,感覺離奇又怪異。
這是哪?我又死了嗎?
下一刻,眼中場景變了。
左右上方是貼著白色瓷磚的牆壁,地上是醬色帶木紋的PVC板。空氣中有一股刺激的消毒水味。前方不遠處門上掛著一個藍底白字的神經外科標牌。
怎麼到醫院了?
她正驚詫地東看西瞧,沒注意到一個穿白大褂的男醫生迎麵匆匆走來。眼看兩人就要撞上了,她急忙想讓開。誰知,那人竟穿過她身體而去了。
穿過了?穿過!
她呆愣在原地,緊跟在男醫生身後的女護士再次從她身上一穿而過。她猛然轉身,看著遠去的醫生和護士,再看看自己手腳半響,才明白了什麼。
然後,她感到前方有什麼在強烈吸引自己,便順著那感覺向前飄。飄了一會兒,進了一間病房,進門就看到一個昏睡在床的病人和他身邊垂淚的家屬們。
同之前一樣,這些人也看不到她。那股吸引力變強了。她顧不上去看這些人,隻是繼續往前飄,感覺秘密似乎就要揭曉了。
便在此時,一個悲戚的女聲突然從前方傳來,“陳師兄,您再想想辦法吧!”
鍾豔紅心中一震,被施了定身法一樣呆住了。這把聲音她太熟悉了,也太想念了,不正是自己最好的姐妹娟娟嗎?
“陳師兄,你可是腦科權威啊!真的沒法子了嗎?”
聽到這她再無暇思考了,急急循著那聲音的來處飄去。很快,個熟悉的身影闖入了她視線。
是娟娟,真的是她!
她興奮不已地飄到好友身前,激動得大聲喊:“娟娟,是我!我小紅啊!”
喊了好一會兒,娟娟都不理她。
然後,她痛苦地明白了,好友也和別人一樣,看不見自己,也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
她感到無比的失落,又為好友的憔悴擔心,順著她視線望去,沒想到竟看到了躺在白色病床上的自己,心中不由一驚。
雖然,這身子戴著氧氣罩,連著呼吸機,被繃帶遮住了大半臉,看起來跟木乃伊一樣。這就是自己的身子!之前的感到的吸引力的源頭也是這身子。
娟娟神色悲淒地望著這床上的身軀,用顫抖的右手輕撫這身子的臉,不斷低呼:“小紅……小紅醒來啊,快醒來啊!”
是的,這就是我!
天,自己竟沒被廣告牌砸死?如今,我靈魂回來了!
這麼說……這麼說,我是不是能重返現代啊?
“陳師兄,我求求你了!再想想辦法吧!”
淒切的女聲打斷了鍾豔紅的狂想,看到娟娟哽咽著抓住醫生的手臂不住懇求。
瞧到好友眼中閃爍的淚花,她不由痛心地呢喃:“娟……娟……”
就在這時,娟娟忽地轉頭,看向她。
鍾豔紅驚喜得窒息。但是,娟娟很快又側回頭去,滿眼期待地望向先前那位醫生師兄,讓她空歡喜了一場。
而那位陳師兄被娟娟看得為難,輕拍了拍她的肩,搖了搖頭道:“你也是醫生,該清楚這種情況的。病人已經昏迷快三周了,可能……不會正常醒來了。”
“不會正常醒來,你是說腦癱或是植物人?”
陳師兄緩緩點了點頭,娟娟的目光一下暗淡了,手無力滑了下來,無法控製地低喊:“不行!小紅那麼年輕,那麼有才華!她不該這樣啊!”
娟娟平日是多麼堅強的人啊!
如今,為了我……為了我……唉——!
見她淚水奪眶而出,雨點似的不斷滴下,鍾豔紅隻覺一股酸痛直衝上心頭。一顆心都被這些淚水滴出千瘡百孔來了。
“秀娟,別哭了。也許,會有奇跡呢。”
“嗚——嗚——”娟娟用手緊掩住嘴唇,肩膀克製不住劇烈抽動起來。
“多和病人說說話吧,也許能激起她的意識,不要放棄希望。就算……也盡力了。”
娟娟絕望地跌坐在凳子上,把頭埋在膝蓋上痛哭,淚水不斷從腮邊滾下。
鍾豔紅感同身受地心碎肝顫,激動地飛撲過去,痛心不己地呼喚:“娟——,別哭了!”
她想要緊擁住好友,抹去她悲傷的淚水,可手臂輕易穿過好友的身軀,無法接觸她一絲一毫;她想要好好安慰她,可惜無論她如何呼喚,好友都聽不見。
咫尺天涯,不外如是!
自己該怎麼辦呢?
她不由把目光投向床上躺的軀體,再次感受到那種吸引力,情不自禁向病床飄去,眼看就要挨到那身子了。
“若紅兒一直沉睡,再也醒不過來呢?”
“那她也永遠是我夫人。”
誰在說話?
她身子一顫,停下向後望,似乎看到了夜淩風,他正坐在自己床邊,握住自己的手,深情地說:“我唯一的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