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
水藍色的簽字筆在紙上沙沙的書寫著,女生娟秀的字體隨著水墨漫延,趙若佳一直有寫日記的習慣,習慣將自己身邊所發生的事做出一個總結,也許,以後老了的時候,還可細細翻閱,感受一番年少飛揚的神采。
她的這個好習慣,更重要的是可以記錄自己的心情。
今天,趙若佳在日記中寫道:
我一生渴望被人安放好,免我驚,免我苦,免我流離,免我無枝可依,但我知,我一直知,那人,他永不會來。
這是匡匡的字句,一言一語,犀利涼薄,趙若佳寫下來並不是以此而為人生信條,雖則生命對於她來說漫無止境,毫無波瀾,可是,作為一個妙齡女子,她對一切未曾嚐試過的事物還是心存期待的,所以,她在文中繼續寫道:
如果,生命是一場永久的等待,我站在時間的這邊,等著你的到來,也許曆經滄海,也許幾度徘徊,可是,我仍然相信,屬於我的幸福未來,一定會由你帶來。
我的生命,注定要幾度波折,微微寸草,悠悠我心。生命是如此頑強,即使我夜夜夢魘,依舊對著生命愛的深沉。
趙若佳這句話,並不是憑空而說的,她的人生,不,應該說她的每一夜都仿佛是一場巨大的恐怖片,一次次的重複著曾經的傷痛,一次次見證著自己的微弱記憶麵對災難時的無能為力。
沒有什麼可以改變的,我們隻能這樣安慰自己,相信未來,相信上天不會無故讓我遭受至此,有一天,我一定會受到命運的優待,那是明媚花開,我在也不用懼怕什麼。
在最後,趙若佳用這句充滿了頑強向上的意義的話結束了自己一天的日記。
窗外星辰璀璨,這就是一件讓人高興的事,而明日陽光晴好,一切新生有需要每一個人的見證。
第二天
果然沒錯,昨天晚上即使睡前已經虔誠地向神靈禱告,依舊沒能阻止那個夢境的到來,找托架恐慌猶疑,入一個溺水的稻草,在水中艱難的掙紮著,沒有人來救她,沒有人關注她,這是一場有關於生命的搏鬥,而唯一的救贖,便是她自己。
昨天的藍色水字筆不知道被母親弄到哪裏去了,她總是任意的進入到趙若佳的房間,有時無聲無息,有時罵罵咧咧,生活的重擔早已將曾經明眸善睞,風姿綽約的美人消磨成一具在這涼薄的世間獨立行走的行屍走肉,感情已經是混沌的了,沒有人是絕對的清醒。
在抽屜裏翻翻揀揀好久,才找到一支黑色的鋼筆,早沒了墨水,隻好拖拖拉拉地汲著拖鞋去母親房裏吸墨水。
窗外已經沒有了眼光,昨夜的星光璀璨所帶來的白晝不過是短暫的十二個小時,黑暗再次籠罩大地,一切,都在黑暗中蟄伏。
扭開台燈,趙若佳輕輕寫:相思豈是無歸意,爭奈歸期未可期。
這是宋朝著名詩人晏殊的詞。
趙若佳是一個典型的都市女子,這就說明了她不愛讀詞,可是,今天在一分廣告紙上看到這句話的時候,心靈突然就有了觸動。
我不知道這句詞要表達的意思是女子的閨怨,還是詩人客舟他鄉的思念,隻是,當我看到這句話,我想到了父親,這已經是一個很遙遠的名詞了,對於現在的我來說。
父親的影像早已隨著時間的緩慢流逝慢慢的飄散在了記憶裏,一路相伴的唯有母親滄桑的剪影,愈發佝僂的腰背。
有風輕輕拂來,出來鄰居家陽台上新鮮的薔薇花開,趙若佳聞著芳香,微微一笑。
盡管在成長過程中缺失父親的存在,但是,我卻認為母親給我的生活一樣很精彩,雖然她現在每天都很嘮叨,總是念叨著,哎呀,若佳,你真的該找個對象了。
寫到這裏時,趙若佳輕聲笑了一下,當然,母親,是絕對不會用這種俏皮口氣說出這句話的,她總是嚴肅著,像是命令一般,吩咐著趙若佳完成所有的事。
母愛才是真正的深沉,幾十年如一日的操勞。也許,我真的是時候找個對象了!
在日記的最後,趙若佳開始將人生大事提上日程,也許,母親看到她的這個決定一定會非常欣慰的。
天下間,沒有母親不期盼著自己地兒女可以找到一個好的歸宿的。
雲遮住了月,明日大概是要陰天了吧,不知道會不會下雨?
第三天
第二天果然下了雨,夏雨磅礴,氣勢宏大,漫無邊際。
趙若佳並沒有撐傘,獨自一人站在鬆花江的江邊,海風陣陣,卷起滔滔白浪,她一直是個理性的人,也許是生活環境使然,每一步都要走的小心翼翼,生怕一回頭,就會發現自己邁上了一條深淵不歸路,沒有人可以救她,是啊,哪裏會有人救她?父親早已離世多年,沒有男朋友,隻有母親,母親是典型的家庭婦女,平生所擅長的也就是相夫教子,可是,她連這一點也做得不完美,父親在趙若佳年幼的時候,就已經與母親決然離婚。
所以說,趙若佳對於父親的記憶實在是有些短缺。
雨越下越大,周圍早已沒了路人,趙若佳仍靜靜地站在江邊,腦海會總有很多是在翻湧,卻總是找不到一個重點,一邊混沌。
隱隱約約聽到電話在響,叮叮當當的聲音,死板而又克製,一如她的人。
趙若佳隻好打開傘拿出手機接電話是母親打來的。
一開口便是念念叨叨:“你怎麼還不回來吃飯?都這麼晚了。還沒下班嗎?外麵雨下得很大,回來的時候注意安全。”
“恩,我知道了,媽,你先吃飯別等我了,我一會就回去了。”
“沒事,我等你回來再吃,自己一個人吃著也沒意思。”
“那好吧,我盡快回來。”
掛了電話後,趙若佳拎了拎自己身上已被打濕的風衣,對著江麵將眼神向遠處眺望成一種完全放空的狀態,然後,轉身,攔下一輛出租車,離去。
回家後,母親果然在等,電視機開著,裏麵放著八點檔的男女愛恨的肥皂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