騰山鎮。
鎮中的這條街道昔日在下午的時候本應熙熙攘攘,今日卻因為突如其來的暴雨變得冷清,小酒館的小二趴在桌上打盹兒,幾個客人喝著米酒,清脆的嚼著幾粒花生米等著雨停。
烏雲從炎烈山的方向飄來,天色立馬暗下來,似乎讓人的呼吸也變得沉重。西南遠處炎烈山峰頂由於山體太高,一抹落日餘暉在山體上竟然隱約可見,在雷雲的掩映下,似是一點火焰燈塔,吸引著這片土地上眾多人的目光
隻因為,那裏有一個赫赫有名的超級宗門,也名炎烈山,也不知存在了幾百幾千年,令無數人神往。多少少年希冀著有一天能加入其中,得到高人指點,光宗耀祖,武極天下。
雨水很快的在石板路上彎曲著彙成了溪流,朝街道盡頭爬去,那裏傳來一陣陣敲擊金屬的丁丁當當,傳遞著小鎮的陰雲掩蓋下的火熱和激情,不時夾雜著幾句嬉笑和滾燙金屬入水淬煉的“滋滋”聲。
“鐵匠鋪”——一塊不講究的木牌斜靠在屋簷下,近了才看見,牌子旁邊,竟然蜷縮著一道瘦弱的身影,濕透的髒發凝成一縷縷,搭載額頭上,看不清麵容。
嘎……
一道閃電劃破將夜的天空,砸在鎮外的猛聽雨林上空,將沉睡的深綠野獸般的森林瞬間照亮,那道身影此時抬起頭,帶水的清瘦臉龐映的清晰,年輕,黝黑,眼神裏是堅決和無奈,但沒有一絲慌亂。在天威之下,個人不過是螻蟻罷了。
少年仍然仰著頭,靜靜發呆,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身上磨損的汗衫和腳上冒刺的草鞋,處處訴說著他的身份——叫花子。
少年懷裏護著的是一個方正的盒子,竟然十分幹燥。
“啐……”
伴隨著一道粗暴的口水,一個猿臂蜂腰的大漢從屋內走出,出現在鐵匠鋪的門口,胳膊上閃著汗水,胸前的肌肉似金屬坨塊般閃著黑紅的色澤。
“媽的,這鬼天氣,要麼熱死人,要麼雨下起來又不停!恩?”大漢顯然發現了在自己屋簷下躲雨的少年。
對於這少年,大漢已經不陌生了,這段時間幾乎天天背著一個髒的看不出模樣的長條布包,抱著一個木盒,在街上出現雖然以紅炎邦境的炎熱氣候還不至於凍死人,但少年清瘦的臉和稍微深陷的眼窩仍讓人看出他都處在食不果腹的狀態。
少年在同齡人中有著稍微偏大的骨架和身材,隻是常年的饑餓和流浪造就了他身體的羸弱,隻有那一雙黑色的眼眸閃著其他流浪者所不具有的淡定。
每次有人施舍給少年一個米餅或是一個饅頭,少年都不會口水亂飛的說上一堆好話,隻是將幹糧放在木盒上,朝著人家深深的鞠躬以作謝意。
“拿去!”不知什麼時候,大漢已經從後屋去了兩個涼芋頭,走到屋簷下,右手一甩,芋頭穩穩地落在了少年懷裏的木盒上,看來大漢也必是修煉之人。對此,少年也見怪不怪,畢竟在這片大陸上,大多數人都是能夠經過初步的修煉,通過吸納天地間的靈量,淬煉血液,滋養筋骨,變得有幾分力氣,才好找個好夥計謀生。不過,要想達到更高的境界,甚至進入宗門修煉,確是要看天賦和機遇了。
少年眼光看向大漢,眸間微微的波動稍微流露出了他的感激,於是起身,向著大漢深深的彎下身去,不過大漢似乎並不喜歡這一套,用手指抵在少年的肩上,幾乎不用力氣,少年竟然無法彎身絲毫,不知道修煉達到了什麼層次。
“我看你在此地流浪有段時間了,又無所依靠。不過,年輕人瘦是瘦了一些,但底子還算不錯。這樣吧,來我店裏幫忙,包吃包住,怎麼樣?”大漢聲如洪鍾,竟然穿過雨幕,遠遠的蕩過了半條街。
隔著幾家店鋪的酒館店小二也被聲音炸醒,甩著抹布,朝大漢扯著嗓子喊道:“巨坦大哥,善心又發了?哈哈!”原來大漢就是鐵匠鋪的主人,幾年前從外地來到騰山鎮謀生,憑著過硬的技藝和良好的信譽,和鎮上幾家鏢局建立了供貨關係,也就慢慢站穩了腳跟。大家都知道,巨坦脾氣是臭了點,人還是不錯的。
“前幾天有個小兔崽子家裏有事,來不了了,正好缺人手。”被稱作巨坦的大漢回著話,眼睛卻在盯著少年的反應,本想邋遢少年會一口答應,感恩戴德,卻不料少年斜眼看著屋簷淋下的水簾,滴滴答答的砸在石板地地上,還在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