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婉身子一歪,就被小暮嘴裏的迷香給迷倒了。
畫室裏傳來那女高音透不過氣的歌劇:“如果,你的唇是最致命的毒,那麼,我們的死亡也許是最美的歸宿。”
“這是在哪裏?”洛婉睜開眼,隻見一個天使笑著奔向自己,踏著白色的雲朵,在聖母的身邊嬉戲著。
真舒服,像是泡在溫暖的泉水中,世界就要慢慢地離自己而去,而自己可以化入到天堂裏。
“小暮!”她的腦子裏忽然浮現出小暮的笑容,反應了過來,扭了扭頭,發現自己在畫室的最中央,而且是在一個非常大的透明的浴缸中,最可怕的是,浴缸的水籠頭正在自己的腳底嘩嘩地放著水,是非常溫暖的水,卻也是致命的水。
她想坐起來,但身子軟軟地,沒有一點力氣,連抬頭的力氣都沒有,死亡忽然離她這樣的近,自己平躺著,看著水一點點地漫過自己的眼睛、鼻孔,直到漫過自己的頭頂,而這一切都無法掙紮,對死亡她無能為力。
一隻手從上麵伸下來,輕輕地撫摸著她的臉,小暮那一張驚豔的臉又出現在眼簾內,她望著他,她隻能那樣看著他,沒有辦法說話,眼睛裏沒有求饒,隻有比死還要痛的絕望。
玻璃箱裏的沈璣看著這一幕,知道自己沒有生機,已經停止掙紮,在一幅油畫後麵安靜地看著這恐怖的一幕。
“洛婉,你無法想像,你不說話的樣子有多麼的美,美得我都寧願和你一起死去。”
小暮的手不斷地劃過她的臉,她的鼻子,她的嘴巴,她的眼睛,一寸寸地摸索著,那淡淡的餘溫。
“你不用害怕,很快,你就可以變成永遠不朽的永恒,我研製出這種藥水,永遠不會讓人體腐爛,而且會保持死前的栩栩如生,你不用擔心時間會把你變成一個又老又醜的老太婆,也不用擔心死後會腐爛成泥,或者燒成灰,你永遠都那樣的美,掛在時間的背麵,成為永恒的傳奇。”
小暮越說越興奮,他站起來對著那些掛了滿滿一牆的玻璃器皿裏的女人笑著說:“你看,她們都已經永恒了,正因為我愛她們,才賜予她們永恒,永遠的青春,永遠的美,永遠不變的皮膚和眼睛。”
洛婉傷心地閉上眼,感覺水已經漫過了自己的耳朵,很快就會麵臨著死亡,但也許死亡是很好的解脫。
李大路又一次站在上官流雲麵前,兩人鬥雞一樣地對視著,卻還是問同樣的問題:“洛婉呢?”說完這句話,兩個人都扭頭一笑,感覺自己很幼稚。
李大路的眼前越來越清楚洛婉現在所待的地方,大樓是那樣的熟悉,是這個城市最好的建築物。
上官流雲還是那樣靜靜地開車,但開得很快,因為他已經相信了李大路的直覺,而且李大路的表情還是在告訴他,洛婉很危險。
見鬼,為什麼我們這一群人就得不到半點幸福呢?要一直折騰下去?上官流雲問自己,也問命運,沒有人會理他。
“我們為什麼要來這裏?”上官流雲看著他們來到自己的大樓前。
“別問了,快走。”
李大路不知道應不應該在這個時候對上官流雲說小暮的事情,但話到嘴邊反而不想多說了,如果小暮真是奶奶說的那樣,那麼,上官流雲永遠不知道反而更幸福。
畫室裏還是那樣的安靜,洛婉的耳邊隻有流水聲,泡在浴缸裏的感覺並不好受,但她也無法擺脫。
人真正麵臨死亡時,反而心裏一片澄明,一些真正珍惜的人和事都一一地出現在麵前,洛婉暗笑自己,一直以為自己會死在尋找綠門上,沒想到卻死到了這個溫暖的浴缸裏,她不想回頭去看小暮,省得自己傷心。
這個時候她想得最多的,反而是兒時母親反複吟唱的一出戲曲。
“春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母親唱得很好聽,她一生病,母親就把她抱在懷裏唱這首歌,那婉轉的唱腔,她也就跟著依依呀呀學著。
如果母親沒有死掉,那命運會不會改寫?如果那年母親沒有病逝,或許自己的生活就沒有這樣多的故事、經曆與挫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