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作霖悠悠然往後一靠,說:“陳真?哪有陳真?啥玩意兒陳真不是讓你們在上海的時候,就整死了麼?”他大笑著問張學良,“小六子,你這兄弟叫什麼來著?”
“陳元。”
“是吧?”張作霖拍了拍大腿,心滿意足地看向本莊繁,“他不是陳真,你們弄錯了。”
“他不是陳真,那他是誰?”
“這話你問得著我麼?”張作霖把臉一沉,“隻要他不是陳真,你管得著他是誰麼?”
本莊繁瞪著張作霖,唇上的人丹胡微微抖動。
“我隻知道,他今天可是給我長臉了。”張作霖冷笑道,“本莊將軍,咱們把醜話說在前麵:我張作霖看上的人,你敢動他一根寒毛,我讓你覺走不出這扇大門。”
本莊繁的臉,一下子漲得通紅,道:“你……你不怕……”
張作霖截口道:“我不怕。”
他把本莊繁的一切威脅,都塞回到本莊繁的肚子裏去。他翹著二郎腿,施施然地點了一支煙:“我張作霖土匪出身,義氣為上。今天為了這個兄弟,即使用整個中國和日本杠,也絕不皺半下眉頭。”
本莊繁被他的無賴相氣得無話可說。他雖然一向是關東軍中,主張武力控製東北的少壯派,可是麵對著這樣一個突然出現的機會,卻不免還是退縮了。
他胸膛起伏,勉強平複心中的怒氣,終於還是僵硬地笑了笑,說:“那麼,誤會的,也許真的是。”
他揮了揮手,關東軍都猶豫著把槍收起來。本莊繁站起身來,對張作霖道:“比武已經結束的,我們告辭了。”
張作霖慢慢抽著煙,道:“我突然覺得腿疼,站不起來了。小六子,幫我送客。”
他竟至如此狂妄,本莊繁不由火往上撞,哼了一聲,率眾便走。路過“陳元”身邊時,忽然站住腳步,問道:“你的,敢不敢發誓,你不是精武門弟子?”
“陳元”兩眉倒豎,嘴唇一動,才要說話。忽然後麵張作霖又道:“陳先生,本莊將軍的話,你不用回答。他懷疑你,那讓他去調查,拿證據來說話。啥玩意你問我什麼,我就答什麼,你是我爹啊?”
“陳元”果然閉上了嘴。本莊繁恨恨地最後瞪了張作霖一眼,終於揚長而去。
會客廳中,一時之間,便隻剩了張作霖,小馬、小鐵兩個隨從,以及“陳元”。
“陳元”拱手道:“多謝大帥庇護。”
張作霖彈了彈煙灰,冷笑道:“我還以為,上海灘的陳真,是個三頭六臂的人物。”
“陳元”微微一笑,說:“真要三頭六臂,也就不會被日本人逼得隱姓埋名了。”
他這樣說,其實已經自認身份。張作霖看著他,良久,終於點了點頭:“國事如此,你一個人,又豈能回天——為什麼來東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