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相(番外二)(1 / 2)

三更天,相爺府第。

外頭打更的鼓聲梆梆梆的發出暗啞沉悶的聲音。

秋涼如水。這個白衣男子依在欄杆上。月亮從厚厚的雲層中鑽出,照在他的臉上,頓時光彩流動,散發出晶瑩剔透的光,奪目異常。

遠處,那個女子看癡了過去,良久,才悄悄上前。再去細看,那白玉雕鑿的臉上,那時常帶著孤傲和嘲諷世間萬物的神情不見了,竟是多年來未曾見過的疲倦。她一陣心酸,低下頭去。

那男子清涼如水的聲音傳過來道:“她走了?”

女子道:“是。”

男子半日不語,過了良久,悠長歎了一口氣道:“終於還是走了。這下,不是如了多人的願了?”語氣中凸現一番哀傷。

他又道:“王爺怎樣了?

女子道:“他仍臥病在床。似乎病得不輕。每日進宮請太後安也免去了。”女子說罷,小心的於暗中不安的查看他的神情。

他仍是淡淡的,卻有一絲疼痛從他身旁散發開來,令她的心低低的沉了下去。良久,他道:“夢蝶,你不是一直想聽我彈奏的胡姬十八拍,我今日就為你彈奏一曲。”他對旁邊的小廝道:“取琴焚香。”

那小廝應下,半柱香功夫,那上好的焦尾琴已擺在古銅桌案上,王相輕輕走過去,肅穆端坐,起手撥琴。那琴音緩緩流淌,先如同小溪,後洶湧起至翻滾的大海。隨後,有一絲絲淡淡的憂傷伴著花香隨音而來。這種催人淚下的琴聲就如同會割開你的心脈,將內心隱藏了許久,遺忘了多年的傷痛全部挖出來。王相的手撥琴弦越來越快,這種哀思也越來越強烈,如影隨行,無從躲避。夢蝶幾乎站不住腳般臉色蒼白,那琴音卻似乎不肯放過她一般,從四麵八方而來,將她包圍在寂寞裏,孤獨裏,無窮無盡的痛苦裏。王相最後的梵音一彈,錚的一聲,弦斷了。他微喘著氣,站起身來。被弦割破裂的指尖,有鮮血一滴滴的拍在古琴上,那古老的琴身瞬間將血吸了進去。

王相的臉色如同白紙,發出慘淡的光。他對夢蝶道:“我自幼學琴,後更在五台山上蒙琴魔的指點。這首胡姬十八拍,是當年我唯一沒有教你的曲子。你資質聰穎,但心胸過小。這樣霸道的曲子,又是你如何掌握的了的。這樣的曲子,隻要心中有愁的人,聽了便會如同入魔般不可自拔,最後,那個彈琴的人會漸漸上癮,遂而產生幻覺,成為一個癡人。當年琴魔也是因為這首曲子,妻離子散。年老時醒悟,便在五台山上出家。他見我是屬陰體質,可克曲中的魔性,不忍這驚天動地的曲子因此滅絕人世,便將它傳於我。而我,也是學習多年,卻總未有所突破,到曲之高昂處,便無法控製。沒想到,今日,竟練成了。而卻是因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