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起程(1 / 1)

揚起手,攤開掌心。

那一把灰白,生生灼燒著豔青整個身心。

1.

豔青從小跟著淩然長大,淩然是豔青的師父。

淩然是個儒雅溫潤的男人。雖然臉上的表情時常是漠然的,但是這並不影響他那種溫和的引人不自覺親近的特質。

豔青每日除了練習淩然教給她的刀法外,做得更多的便是陪著淩然打發時日。

豔青一點也不喜歡習練那些凜列的刀法,亦不知道淩然為什麼一定要她學習武功。或者她更希望像淩然一樣挽把冷劍,而不是刀。盡管如此,她還是很用心地學著,因為她不喜歡看到淩然眼中那種複雜的情愫。那會讓人感覺很不自在。是的,不自在,豔青隻能用這個詞來形容那種感覺。

相較於練刀,豔青還是喜歡跟淩然撫箏,作畫,或者兩人對弈一局。

豔青還記得很小的時候,淩然會抱著她,對她微微笑著,豔青也笑著,稚嫩的小手撫上淩然的眼眉,於是她笑得更開心了,淩然會很寵溺地親親她的臉頰。可是淩然真的很少笑,更多的時候,淩然是沉靜的。

豔青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她曾經問過淩然。每次淩然隻是淡然地轉開話題,自說自話。後來豔青也就放棄了,畢竟豔青對自己現在的生活還是很滿意的。在這山間花穀,逍遙自在,日日瑤琴賦詩舞刀潑墨倒也愜意萬分。她十分享受和淩然的寧靜生活,況且淩然是那樣風雅的男子,試問哪位女子能抵擋那雅到極致的日子。而豔青自是愛極了這雅。

日子就那樣不鹹不淡的過著,恬靜舒適。

直到有一天清晨。

豔青推開淩然的房門,隻看到整潔冰冷的床塌。淩然已然不知去向,與淩然一同消失的還有他的劍和箏。

一天,兩天……豔青靜靜等待著,她不明白淩然為什麼一聲不響地消失。她開始有些怨恨,有些擔心,有些惶恐……

終於,一個月過去了,兩個月過去了,三個月過去了……

已過百天,豔青不想再無妄得等下去了。

在一個霜降的清晨,豔青收拾包袱決絕而去。她要去找他,找淩然。她要他說清楚為什麼獨自而別,留她一人。

北方的秋天,多風蕭瑟且幹冷。

出了山穀,是一個小村落。路間有小娃嘻鬧著,豔青看著那些孩子,怔怔的。她想起小時候的自己,那時候應該是幸福的吧,那時候的她有足夠的資格偎在淩然懷中,撒嬌玩耍甚至也會調皮一些……

時光荏冉,那些逝去的歡樂已然不在。

歎口氣。秋風揚起她的發,迷朦了雙眼。

豔青喜歡將一頭秀發紮成一束馬尾,因為淩然畫中的人總是一束馬尾的裝扮,幹淨利落。豔青的裝束像極了那畫中的人,淩然常常看著看著便失了魂,再清醒時卻似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繼續手中的畫筆。隻是,再相似,終究也不是。豔青是多情的,而畫中那人……畫中那人是真真的薄情啊!

豔青收起心神,向村外走去。

隻是,要到哪裏去尋你呢,淩然?

村口處是一株老槐樹,落了一春一夏的繁華,落寞蕭條,一如豔青的心情。豔青在這株老槐樹前定下腳步。

這天大地大,竟不知何處是歸途。人說槐樹乃木中之鬼,若真有鬼神之說,那你告訴我,我當去往何處?

搖搖頭,豔青猛然想起淩然經常畫了大片大片的粉的、紅的、白的荷花。他說,江南水鄉有大片的荷花,妖嬈美麗;他說,那裏氣候溫和濕潤,幹淨清爽;他說,那裏是夢中溫柔鄉,讓人不想醒來,便是永遠睡過去也心甘情願,可是最終還是醒來了;他說……

他說:江南,那是溫柔的夢嗬……

抬起頭,入眼的的是蒼茫的天空,青藍。

豔青決定南下,即使找不到淩然,看看他口中的溫柔鄉也好。看看那個讓他心念不忘的江南,那個甜美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