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要到帳,上來先接了一單大生意,商人表示要下去商量一下。孟鯤揮了揮手。看著那家夥跑下去,大家全有些摸不著頭腦。
不大功夫,商人上來了,表示願意做這筆買賣。
“不過,木材的價錢可能貴了點。”
“報上價格。”
“每根大木要十金,細木要一金。”
“明日午時來府裏結算先結算糧食軍械,當做定金。”
聽說第二天午時就能結帳,所有的商人紛紛叩頭。忙不迭地散去收購木頭去了。
看看商人散去了,中行嗣叫苦不迭。前帳未了,又添新帳。慶虎更是一頭霧水,端坐了半天,沒幾句話就完了。“錢呢。沒給錢他們就走了?”
“主人不必煩惱。”看著在座的各位孟鯤解釋道:“前些天為了守城在街上和城上立了不少木牆,大人吩咐高價賣了就是。”
“他們會出高價?”一個家臣咬牙切齒的說:“那些商人最是精明。吸髓食肉。”
“隻要大人催要木料,他們為了賺錢自然會出高價。”
“如此說來,糧食軍械的窟窿是堵上了,可是哪裏有錢買木料啊?”管家算來算去也添不上這個窟窿。“水漲船高的道理啊,他們的賣價自然也會上漲啊。”
“沒關係,反正隻有我們買木料,買家隻有一個,賣家不止一個,為了盡快出手,價錢一定會壓得很低。大人等得起,他們恐怕等不起。”孟鯤一句話點醒夢中人。中行嗣恍然大悟。“先催後拖。好,好計。”
眾位家臣也紛紛想明白了。原來一錢不出,還可以大賺一筆。大家紛紛對麵前這位公子刮目相看。
隻有慶虎繞不過來,拉著身邊的管家問道:“你倒說說看,糧食的錢給了,木頭的錢哪來?”
“木頭的錢,木頭裏來。”
“不對,木頭裏是糧食錢,要是木頭裏的錢木頭裏來,糧食裏的錢哪裏來?”
酒宴散去以後,中行嗣暗地裏叫來了國俱。
“以你看來,這個人到底是不是晉國的公族之後?”
“臣老眼昏花,也看不太清楚。”老頭子的聲音都變得有些顫抖了。看著瑟瑟發抖的是身體中行嗣漫不經心地說道:“你現在還是廊下之客吧?要不是你現在已經老得厲害,我還想讓你去荔城管理我的封地呢。”
“人雖然老了,但是記性還好。”國俱的聲音也不那麼蒼老了。
“這個老狐狸。”中行嗣心裏暗自罵道。
“以我看來,他十有八九是公子子複。”老頭子說完又自己搖頭:“就是歲數年輕了些。當初我也隻是見過一兩回而已。聽說他西去昆侖,學道去了。主人知道道法這東西,玄而又玄。當年晉靈公在淮水還見過浮遊呢。”
“浮遊?”中行嗣對這個名字有點耳熟但是想不起來。“你到底要說什麼?”他有些疑惑。
“人老了,體力不如以前了。”聲音又開始變得蒼老。
“看坐。”
“天太冷啊。”
“給他換暖墊。”中行嗣的耐心開始被一點點地消磨。“給他看酒。”
“大人禮賢下士啊。就算當初先主在的時候也沒對我這麼好過。”
老頭子舒舒服服地坐下來,一邊自飲一邊接著說:“浮遊,就是當初和共工一起與祝融作戰的大神,後來兵敗,自沉淮水了。當初靈公見到他的時候,他就化身為一頭紅熊,死活也不肯以真麵目示人。還把靈公嚇得大病一場。後來聽師曠說,他是怕讓祝融知道追殺。神仙嘛,總是變來變去的,聽說當年女媧一天就有七十種變化。”他說完看著中行嗣一笑,“您看,我老了,亂七八糟的不知道說了些什麼。其實這個人,您說他是晉國公子他就是,您說他不是,他就不是。是不是有什麼差別呢,反正現在也沒了晉國了不是?”
聽老頭子嘰裏咕嚕的說了這麼多,中行嗣終於算是聽明白了:那個什麼公子子複如果真的是晉國公子,就怕韓、趙、魏知道後追殺。所以隱而不說是在等待時機。他如果真的是修道之人,能長生不老,永駐童顏也不是什麼難事。隻是這老東西太狡猾,什麼也沒明說。萬一出了什麼差錯全是他中行嗣說的。
想到這裏他說:“怪、力、亂、神,君子說不言。我看你真的是老了。好吧,明天你就在我府上當一名主薄吧,行乘車,居食肉。你下去吧。”
“多謝主公。”
看著國俱出了門,管家才從屏風後轉出來。狠狠地啐了一口:“這個老東西。”
“老而不死是為賊。”中行嗣感歎道:“問了半天,什麼也沒說,我說他是他就是,我說他不是他就不是。他到底是不是!”
“取之以義莫如取之以利。”管家在一旁說道。
“今天到底是怎麼了,怎麼說話全這麼繞來繞去的,有話直說。”見中行嗣發怒了管家趕忙解釋道:“如果大人能幫助他複國,那他就是公子子複,如果大人覺得無利可圖,那他就不是,我們府上反正養得起這麼一個閑人,我看他辦事很是幹練。要不您就收他做個家臣。”
“你先下去吧,我再想想。”中行嗣琢磨:這個人身世尷尬,留在這裏,萬一傳出去遲早讓韓、趙、魏知道,得罪三個諸侯可不是鬧著玩的。想起三晉他忽然豁然開朗。我留不了他,自然有人能留他。至於怎麼用,讓他去傷腦筋好了,我隻要從中斡旋就是取之以利。想到這裏他笑了。
慶虎一直就沒搞清楚糧食木頭的關係,不過這並不重要,因為他想起一件更重要的事。折騰了大半夜他也沒睡著,幹脆起來去找孟鯤。
本來以為會打攪他睡覺,慶虎來之前扒拉醒了身邊的人問了半天,準備好道歉的話。可是孟鯤並沒有睡,慶虎進去的時候孟鯤正在彈琴呢。慶虎大概其知道打攪別人彈琴也是不禮貌的,他站在院子裏等著。沒想到孟鯤的琴聲嘎然而止。一個小丫鬟推門出來四下張望。看到站在院子裏的慶虎嚇了一跳。“真的是大個子啊。”
“在下慶虎。”大個子有些扭捏了。
“公子請壯士進屋說話。”
“公子知道我來了。”
“早就知道了。公子一回來就說,晚上要有個大個子來拜訪。就一直沒睡。”
見孟鯤沒睡,慶虎準備半天的開場白用不上了,站在那裏支吾了半天。
“你可有字啊?”孟鯤收好琴,“以後你就是大司寇的家臣了,連個字也沒有,不能總讓人叫你的名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