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回妙女神遊在不周女媧合計造生人
西北海之外,大荒之隅,有山而不合,名曰不周!
不周山中,雲氣浮蕩不散,終年繚繞於山中,掩著下麵。山中氣候無常,變幻莫測,滿地毒穴,無數毒物妖魑在洞中爬進爬出,每個洞中密密麻麻總有上萬隻。山中有穀,穀東為火山,焰火昆崗火舌吞吐,層層疊疊紅豔妖雲密布其間。穀西乃冰山,冰凝玄絕銀蛇穿梭,密密麻麻赤金妖氣翻騰穿梭。
一女子盤坐彤雲銀氣之中,枯瘦的身子半纏火氣半覆冰殼,全身枯骨嶙峋皮薄甚紙,雙手骨架伸張舒展,關節處皮膚破損,露出白森森的骨骼,滿手指甲約尺餘長。女子手中指間懸著一黑一白兩道氣旋,七竅之中無數蟲蟻進出,麵目枯萎骷髏盡顯,皮膚如紙,眼窩深深,鼻息微弱,兩頰塌陷,狀甚恐怖。身著紫色宮裝,紫服鬆垮垮地搭在女子身上,衣裝之下的女子全身皮膚蒼白,瘦骨嶙峋,關節處竟都是青青紫紫的血脈若隱若現。
女子將雙手一提,在頭頂交彙,倏而一截,那黑白兩色氣旋尖嘯一聲破雲而出,一黑一白仿佛兩條巨龍,穿梭日月之間,納陰陽之氣,采天地精華。那兩條龍於不周山周周遊數日,漸而遠行,不知所終。
不多時,空中一陣“嗡嗡”聲響大作,一群巨蚊鋪天蓋地而來,仿佛一團黑雲。雲中雷聲陣陣電光陣陣風嘯陣陣雨灑陣陣。忽而一聲驚雷乍起,數萬金蓮破土而出,抽莖,含苞,綻放,結子,頹敗,不過一瞬之間走過蓮花一生。蓮敗之後,天降數百仙女,提籃裹素,素手揮灑之間無數花雨自天而降,落英繽紛,香氣湧動,與這不周山中森然恐怖之象十分不和,花瓣如雨,飄灑不周山穀,落下即不見。花雨落敗,無數驚雷又起,隻見一個魔神,身量不高,不過不周山上下,眼如太陽之星,口似酆都之門,哈哈狂笑,雙手高舉一把九環大刀,猛然劈下,帶起一道狂風,風卷漩渦,狀如瘋龍,在山中上下席卷,無數穢毒之物隨風而起,不住去向何處。魔神狂風消散,才見半天之中慶雲驟起,金燈頓開,瓔珞自中天而下,五彩於天中鋪開。那慶雲金燈瓔珞五彩之後一個道人頭挽三個髽鬏,身著一件紫色道袍,八卦盤符印在胸前背後,提一杆黑白兩色拂塵,坐一個銀盤模樣的東西,緩緩自雲端降下。道人不過少年模樣,十分俊秀:玉麵墨發,口方鼻直,劍眉軒昂,銀牙玉砌,唇如丹彩。
那女子“哼哼”冷笑,用手一指,便將那神妙之象破了去,才見是剛才的道人,一般俊秀麵容,身穿黑色袍服,渾身巨蚊纏繞,來到女子身前,下拜道:“見過老師!”
那女子冷笑道:“在元始宮中住久了,你卻也是止學得這些虛假得教本宮作嘔的套數,一點長進都無!”
那道人道:“玉清掌教元始天尊止教了弟子慶雲護身之術,其餘法門一概未授。”
女子眉頭微皺,半晌才冷笑道:“倒是苦了你了,不想我妙源的弟子如今也要仰仗這玉清盤古真人的鼻息。孑孓,從今後你便在這不周山中修行罷了。不過既然正式拜入我門下,也不能再叫這生物之名了。從今後,你便改名竭誠,如何?”
那孑孓道:“一切但憑老師做主,弟子僅從命便是。”
妙源微微一笑,忽然頭頂湧血,如胭脂紅流,十分妖豔,瞬間染遍全身。又聽風聲呼嘯,巽位上起了一道狂風,那風勢甚惡,隻聞得血腥甚重,見得風色漆黑,極似深澗中惡龍狂蛟出水,這風喚作焚風,專焚人七竅,實為險惡無匹。竭誠一見此風,不由得出驚:“老師……”,還未出言,那風已到了,轉瞬間呼嘯而來,撲向妙源,那具流血骨架隻“嗑剌”一聲,就已碎做齏粉。骨架碎去,還未過得片刻,那焚風就化作一道清氣四散而去。黑風過後,就見中天高極至聖靜姝妙源娘娘立在山中極低處,卻仍舊是娥眉婉約,花眼迷離,肌膚透明,身軀嬌柔,體態適合,那宮裝穿在身上無比合適,當真是先天仙女之姿,不同尋常。
忽然半空中一陣鳥叫傳來,桀桀有聲,仿佛老者咳嗽又仿佛嬰兒啼哭,聽得人頭皮發緊渾身觳觫不止,穀中的蟲蟻蛇它之屬聽聞此聲,道行低的一頭栽倒在地,昏迷不醒,道行高的也不住得打顫,上躥下跳。但那中天高極至聖靜姝妙源娘娘卻絲毫不為所動,隻將黑白二氣衝出頭頂,擁著一顆黃色珠子,其色光明,若皎月出雲,瑩光照水;珠內有聲,宛如陣陣鬆濤又似渺渺江河,女子道:“昔時明珠一顆,照破萬裏山河。今亦明珠一顆,燦爛眾天銀波。”略歇一歇,妙源笑道:“你這小鳥兒,來了也不說見我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