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流水落花(1 / 3)

一、雨季終於如期而至

在一個細雨紛飛的日子裏,王童和謝美娜迅速墜入了愛河。原本他們隻是茫茫人海中兩條互不交叉的河流,各自朝著原有的方向靜靜地向前流淌著。而當這個夏天連綿的雨季開始的第一天,就預示了他們的戀情即將迅速展開,乃至蔓延開來,最終兩人從茫茫人海之中彙聚到了一起。

這個炎熱的夏天即將遠去,人們期盼已久的雨季終於如期而至。那還是一個極端炎熱的午後,在K市川流不息的人行道上一隻幹渴的飛鳥停駐其上,它已奄奄一息,正在做最後的掙紮,炎陽毫不避諱的直射幾乎把它從頭到尾都烤焦了。其時,王童正神色匆匆地穿行在人行道上,由於午睡睡過了頭,他必須急速地越過它才能按時抵達公司。那天,王童覺得特別困乏,睡醒之後依舊神色恍惚,要不是窗外飄飛而進的一隻小蜜蜂把他及時叮醒了,此刻他還依舊沉醉在沉重的夢鄉之中難以自拔。醒來的結果是,王童大而有力的一隻手早已把那隻無辜的小蜜蜂揉碎了,這使睡眼惺忪的王童一度還以為那僅是一隻討厭的黑頭蒼蠅。那時,王童被叮過的臉龐早已紅腫了起來,這使他的臉看起來有點落魄和滑稽,然後才是疼痛的逐漸襲來。

就在王童急促的腳步即將盲目地落到那隻飛鳥的身上時,突然之間電閃雷鳴,鬱熱的蒼穹像被瞬間敲破了似的劈啪落下了豆大的雨點。其實,王童猶豫了一刻,他突然想到了播報午間氣象新聞的那個貌美如花的女子,從她的櫻桃小口中吐露出來的一串溫柔的話語:預計今天午後,冷空氣即將來襲,這個炎熱夏天的雨季也即將來臨。那是個長得和他高中時暗戀的一個女同學非常相似的女子,尤其是她那小巧的嘴唇。在這個瞬間,那隻幹渴的飛鳥受到了足夠的滋潤,重又恢複了生機和活力,它迅疾地撲騰起濕透的翅膀,唧的一聲,奮力朝雨中遼闊的天際高飛而去。然後,王童回過了神,大踏步地踩過了那隻飛鳥不小心遺留下來的一根光鮮亮麗的白色羽毛,更為迅疾地穿過人行道,直奔公司。他這才想到這個夏天的雨季似乎來得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早。

謝美娜是這個城市的一名洗浴用品推銷員。長期以來,她就猶如一隻不知疲倦的大鳥一般穿行在這個城市的各個角落。此刻,她正在這個城市的一處較為偏僻的巷道推銷她隨身所攜帶的各種洗浴用品。她穿著的高跟鞋不時叩擊著腳下的青石板路,使之碰撞出清脆而響亮的回響,這不由引來許多路人的側目。然後,她就憑借著職業性的目光,從這些紛紛向她投注而來的目光中,找到了她所熟悉的目光,進而主動地一一向他們靠攏,用她女性所特有的溫柔和一係列流暢的話語向他們推銷自己的商品。謝美娜雖然必須每天頂著炎陽穿梭在這個城市的各個角落,但是她天生潔白的皮膚依舊潔白,並未遭受到毒辣太陽的絲毫摧殘。而她高挑雅致的身材,在不斷流淌的人群之中,更是顯得光鮮亮麗、玲瓏有致。

有時,她必須更為主動地去挨家挨戶推銷。其中,自然會遭遇到許多難題。但是,有時推銷起來卻意外順遂,就像是對方早已向她預定過了一般。此刻,她就剛剛順利地賣給了一個中學生兩塊玫瑰花牌的洗身皂和一塊絨毛浴巾。當她敲響中學生的家門時,中學生正準備出門前去購買急需的一些洗浴用品。於是,接下來的推銷過程一切都進行得很順利。隻是,在各種品牌的洗身皂中,中學生獨具慧眼一眼就挑中了當時極為暢銷的玫瑰花牌洗身皂,它的包裝上印有很醒目的一大一小兩朵鮮豔的玫瑰花。中學生記得他曾在電視廣告上看到過它,它身上那豔麗的玫瑰花和代言女明星燦爛的微笑讓中學生情有獨鍾,隻是還不知道要到哪裏才能買得到它。然後,帶著欣喜的心情,謝美娜微笑地告別了中學生,重新步上了那條幽靜而古老的青石板路。此時,原本還很悶熱的天,突然就風雲變色,讓人猝不及防地掉下了豆大的雨點。此刻,天依舊光亮,隻是人心卻慌亂了。

於是,謝美娜急急地扭動起她小巧的腳步。當青石板上淩亂且急切的高跟鞋叩擊聲終止時,她終於得以躲避到巷道一戶人家的偏門屋簷下,屋簷上的雨水順著古舊的瓦道不斷地跳躍起伏,然後不斷地往下滾落。此刻,謝美娜望著眼前如串串珍珠所組成的雨幕,一顆跳躍起伏的心才算平靜了下來。所幸,剛才緊急躲避和守護,她身上挎著的那袋洗浴用品才沒有被瓢潑的雨水淋濕。看來,雨一時半刻是停不了了。

二、火又來了,它會燒壞我的腳

當王童下班時,原本光亮的天色早已逐漸昏暗了下來。此刻,王童獨自走在淅瀝的雨中,倒覺得分外涼爽。王童其實是喜歡雨的,特別是這種不大不小的綿綿細雨,沐浴其中,讓他的身心產生了一種浪漫與溫馨的感覺。因此,每當遇到了這種雨,即使身邊有傘,王童卻從不打開它,而是盡情地享受著細雨的撫摩與滋潤,然後慢慢地回想著過去日子中一些溫馨的片段,想象著今後可能發生的浪漫時刻即將如何到來。這種感覺是異常美妙的,他每每樂在其中。王童讀大學時念的是中文係,現今在一家皮革公司當文員,公司就在他家附近,僅有一條街的距離。閑暇時他還喜歡進行詩歌寫作,並常有詩歌在各類報刊上發表,已出版個人詩集《祭奠愛情》等三部。從某種意義上來講,他是這個日漸商業化的城市中所剩不多的真正的詩人之一。

其實,當初王童並非是喜歡上了文學才考進中文係的,這完全是偶然。而後來,王童會喜歡上詩歌,並開始寫詩更是出自偶然。

大學時代某個深秋的午夜,沒有人知道火是什麼時候從什麼地方冒起來的,然後火苗不斷地膨脹與蔓延了起來。期間,當不安分的火苗首先遊躥到了王童的被窩裏,把他從沉重而又甜蜜的夢鄉中驚醒。於是,他大驚失色地喊叫了起來,喊聲瞬間衝破了夜的岑寂,並且驚醒了其他的舍友。最後,在舍友們的共同努力撲打下,逐漸洶湧起來的火終於漸漸熄滅了。檢查現場時,才發現火原來是王童床鋪底下點燃著的蚊香所引發而起的。這場不大不小令人虛驚一場的火僅僅燒壞了王童的一角床板和一條被單,以及他存放在床上的幾本書,所幸並沒有造成什麼大的損失。但是,王童的一隻腳卻被燒傷了。至今,那腳麵上還殘留著被火舔舐過的痕跡,那是一塊看起來有點可怕的傷疤。

從此,原本樂觀開朗的王童就變得有點陰鬱起來了。他開始極力掩飾他腳上那片可怕的傷疤。因此那之後,不管春夏秋冬,人們總是看到王童的腳上穿著鞋,永遠是能夠把腳麵完全遮蔽住的鞋。王童是個不折不扣的完美主義者,他一向喜歡幾近完美的事物。同時,他也總是喜歡把自己最完美無缺的一麵展現給他人。幸好,那個發明了鞋的人給予了王童極大的幫助,才沒令他為此付出多少的代價和擔憂。但是,王童的腳氣很重,特別是在炎熱的夏天,穿上鞋不但腳熱得難受,脫掉了鞋之後,更是臭氣充天了。這不僅增添了自己的麻煩,有時也難免會給他人帶來麻煩。因為以上的經曆,王童很小心火,他對火有種特別的敬畏和懼怕。當然,其中更多的是厭惡和害怕,能夠不必用火的時候,他就盡量不去碰它。

然而,王童大學時期的第一次戀愛,同時也是他的初戀卻因此而慘遭失敗。王童的初戀女友是個活潑開朗的美麗女孩,她特別喜歡花,尤其是火紅的玫瑰花,同時她也有個與花相關的名字——梅香。當初,在兩個同時追求她的男同學中,她最後之所以毅然選擇王童,也是因為王童常會送她火紅的玫瑰來表達自己熱烈的情意。盡管另外一個男同學並不比王童遜色多少,甚至比王童更為活潑,但他常送的卻是她不大喜歡的茉莉花。但是誰又能料到原本是一場浪漫無比的燭光晚餐,最後竟會讓他們的戀情無疾而終。就在晚餐進行到最為深情的時刻,王童適時拿出了那朵早已準備好了的火紅玫瑰花,然後像往常一樣小心翼翼地遞給梅香。於是,火紅的玫瑰花逐漸從兩支並排燃燒著的精致蠟燭中間穿梭而過。緊接著,隨著王童一聲響亮的噴嚏不合時宜突地響起,他那隻拿著玫瑰花的手也隨之顫動了一下,不偏不倚就碰倒了其中一支正熱烈燃燒著的蠟燭。隨後,火點燃了餐布,呼地一下就燃燒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