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
這都已經是事情了。
曲林將那個試圖套跑的護衛提過來,那人卻已經嚇得腿軟,被他提著領子,幾乎是拎過來的。
曲林一鬆手,他就渾身沒骨頭似的趴在霖上,涕淚橫流的痛哭出聲。
燕廷瑞居高臨下的俯視他,語氣冰涼的開口:“你自己做了什麼樣的事自己心裏有數,機會我不會給你第二次,我也不想問了,你若是還想活命,便就自己主動的都了吧。”
確實是他陳王府裏的一個護衛,而且——
不是他身邊的,而是老陳王身邊的。
因為是常見的麵孔,燕廷瑞的印象清晰,這人在他府上當差起碼七八年了。
而且能到陳王跟前走動的護衛,必然是要經過層層篩選和盤查的……
一般這樣的人背叛,要麼一開始就是經過有心人士的安排,隱藏的特別深,他們府上盤查也未曾發現端倪;再要麼就是一開始人是沒問題的,是後來等他在府裏站穩了腳跟之後才被人收買的。
而這其中的第一種人,一般都是經過特殊的訓練或者有特殊背景出身的,不至於這麼不經事……
這樣一來,這個人十有八九就是後來被人收買的了。
而這個護衛此刻趴在地上,想著自己前一刻差點被茹療的經曆,就已經嚇破哩,沒聽見燕廷瑞開口之前就隻顧著後怕了,都沒想到要推脫自己不知情。
燕廷瑞這麼一提,他倒是想起來該矢口否認了……
可是——
燕廷瑞緊跟著撂下來的話太狠,生生的將他剛萌生的念頭給在腦殼裏就捶死了。
“三公子……的是不得已,他們抓了我女人和孩子威脅我,而且……而且我就隻答應幫他們傳遞消息的,我真的不知道……不知道……”他倉惶的爬到燕廷瑞腳下,伸手抓住燕廷瑞的袍角,語無倫次的開始澄清。
可是現在,燕廷瑞剛才命懸一線,陳王府裏也已經出了燕廷婷那一條人命了,他再這般的辯解,就連自己都覺得心虛,聲音也跟著弱了下去:“不知道……要……要殺人啊……”
這些都已經是既定的事實了,燕廷瑞並不急著追究,他現在更關心的是幕後之人,於是就單刀直入的再次追問:“他們?是誰?”
那護衛抓著他袍角的雙手一僵,眼神瞬間閃躲,也下意識的屏住了呼吸。
曲林當即上前一步,往他後背就是一大腳碾下去。
那人被他一腳又踩趴在地上,胸口被壓迫,一口氣險些背過去,本能的張口呼吸,冷不防又啃了一嘴泥。
曲林道:“你既已暴露,那就完全失去了利用價值,你的家人也隻有兩種下場,一種是直接被他們滅口,一種就是被當做棄子放回去。如果是第一種,他們便和你有了血海深仇,你沒理由繼續替他們扛著,而如果是第二種……”
他著,就撤了腳。
那護衛剛要狠狠的喘兩口氣,可一口氣剛吸進了氣管裏,又聽他語氣一凜,繼續道:“你要繼續扛著,以陳王府的勢力,你和你的家人也都是必死無疑的。把你知道的出來,那你還有機會賭一賭,萬一你的家人還活著呢?但是如果你不……陳王府已經死了一位郡主了,他們是必然會拿你全家去替新安郡主填命的。”
這話是威脅,但在身份雲泥之別的情況下,陳王府要拿他們全家的性命去給燕廷婷填命簡直就是再容易不過的事情了。
曲林的語氣不算重,那人卻還是當場被嚇了一哆嗦,下一刻,就倉惶的抬頭朝燕廷瑞看過去。
燕廷瑞此刻急於探查真相,最是沒有耐性,知道他是什麼意思,就已然開口:“把你知道的都出來,若我能揪出幕後黑手,便可饒你全家性命。”
這人固然也是可恨,但是相對而言,這樣的人即使活著,以後對他,對他們陳王府也沒有任何的威脅性。
可怕的——
是隱藏在幕後的控局者。
那護衛得了他的允諾,這才定下心來,緊張的吞咽了兩下方才惶惶的道:“那已經是三年前的事了,趕上我嶽母壽辰,我在府裏當值,走不開,他們娘仨出京去嶽父家祝壽加住,本來好的半個月就回,結果我等了二十多都不見人,也沒見嶽家送個信回來,我覺得不對勁,就跟府裏告假了兩日想去接人,結果回家換衣裳的時候就被人堵在屋子裏了。那是個女人,但是她戴著幕籬遮了臉,我看不見長相,她隻帶了我那丫頭回來,我婆娘和兒子都被她扣住了,她知道我常在王爺跟前走動,要我替她盯著王府裏的動靜,然後聽她的吩咐做事。我……我當時看她是個娘們,原是想製住她,脅迫她把人交出來的,可她好像知道我在想什麼,沒等我動手就警告了我,她她隻是個跑腿的,如果她不能活著回去,我婆娘和兒子馬上就會死。我實在沒辦法,就隻能答應她了。為了防止被人察覺了異樣,當我還是趕著去了嶽父家,把女兒送過去了,回來以後就對鄰裏嶽父癱瘓在床,需要照料,他們娘仨住在那了。後麵這三年裏,那女人每回都是趁我不當值的日子過去,詢問我一些陳王爺的事,一開始我還害怕,可是過了兩三次之後,我又發現她好像隻是打聽消息,並不曾有什麼舉動,漸漸地也就鬆懈下來。可就在這次王爺要來大胤公幹的前幾,她又喬裝了來找我,還會有可靠的人提前來胤京潛伏準備,要我到了胤京之後注意探聽王府裏各位主子的動態,尤其……尤其是和胤京那位晟王爺有關的消息要格外注意…………主要我辦好了這件事之後,他們就把我婆娘和兒子放回來,也再不來找我了。”
這些秘密他也是藏了許久了,此時來還心有餘悸,著,又膝行過去再度抓住燕廷瑞的袍角,急切道:“三公子,他們做的事我真的提前並不知情,我隻是受他們脅迫,替他們打探傳遞消息而已。前郡主遇害之後,我都不知道是他們做的,還以為就是個意外了,我真的沒有想到。”
“沒想到?”燕廷瑞由鼻息間哼出一聲冷笑,語氣裏卻聽不出怎樣的憤怒。
燕廷婷的死,很有些自作自受。
要不是她自己心術不正還異想開的想要去招惹蕭樾,也就不會有後來這一連串的麻煩了。
雖是親妹妹,一開始燕廷婷死的時候,燕廷瑞也是傷心和憤怒的,可隨著真相揭開,那個蠢貨不僅差點把他也連累死,還給整個陳王府招惹了這樣巨大的一個麻煩……
燕廷瑞這時候已經沒有多餘的心情去為她的死緬懷了。
於是他就隻是麵目冰冷的盯著跪在他腳下的護衛,再次出言質問:“你將我的整個隨行衛隊都放倒了,還敢你不知情,沒摻合?”
那人聞言,渾身禁不住又是一個哆嗦,瑟縮著就將抓著他袍角的手給收了回來,嘴唇囁嚅了一下,終究是心虛,沒敢否認。
“你是怎麼做到的?”燕廷瑞也不拘泥於這些,隻又進一步追問。
那人知道避無可避,這才咬牙道:“迷藥是昨傍晚趁著您和王爺在打點行裝的時候,的接到暗號出去交換消息的時候他們塞給我的,也沒具體是要做什麼,隻讓我想辦法跟您出胤京,然後在您出京的路上下在火裏燒了即可。所以適才您就地休息的時候的就慫恿他們生火燒飯,順便……”
到底他也是留了個心眼的,因為不知道這藥的具體功效怎樣,也或者是他其實知道,但又怕那些人不可信,所以為了保險起見,他當然不能讓自己中招,所以才提前避開了,或者掩了口鼻,保持著清醒,以方便有了特殊情況才好隨機應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