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婢女逃過一劫,都很是感激,跪在地上一邊清理碎瓷片,一邊忍不住盯著他的背影頻頻張望。
梁晉帶著楊楓一路往後院走,待到行至無人處,就忽的止住步子。
楊楓亦步亦趨跟在他身後,顯然早料到他是為的什麼,立刻往旁邊挪了一步,躬身道:“殿下……”
梁晉負手而立,不止合適臉上笑意已經消失幹淨,整張麵孔冷肅無比。
他側目,看向楊楓:“他也跟來胤京了麼?”
“沒……”楊楓也有些慌亂,脫口回了一個字,但又立刻覺得用詞不當,於是又馬上改口:“屬下並不曾得到消息,而且您知道,咱們的隨從裏邊遍是陛下和景王的耳目,就算先生他真到了胤京,貿然怕是也不會冒險與我們聯係的。”
他被立為儲君,本就是梁帝在被逼無奈之下的權宜之計,現在不僅梁帝時刻防範他,就連梁元旭也將他視為眼中釘,在嚴防死守的。
他這趟被送來大胤為質,梁帝給足了他排場和臉麵,實則也是為了在派過來的隨從裏麵安插眼線,以便於隨時隨地監視他的一舉一動,但凡他在這邊一有風吹草動,就會立刻報給梁帝。
同樣的,梁元旭也不放心,也安插和買通了人手監視他。
這些事,梁晉早就是心照不宣的了,隻不過暫時他沒急著采取對策。
可是現在——
顯然是出事了。
他的臉色不好,仔細將自己入京之後的事都在腦子裏過了一遍,沒發現什麼蛛絲馬跡,就問楊楓:“咱們進京以來晟王府方麵有什麼異常的動靜麼?”
“晟王府?沒有吧……”楊楓也跟著擰眉忖道,但隨後又想起了什麼,便是陡然一驚,倒吸一口涼氣:“是因為定遠侯府二姐手上的那方帕子麼?殿下您懷疑先生是落入晟王手中了?”
武曇最真實的一麵梁晉已經親眼目睹過,他十分確定那丫頭拿出那方帕子不是無意中的事。
她是故意的,拿出那方帕子來試探自己。
他當時的第一反應確實和楊楓現在一樣,但這時候已經將所有事都在腦子裏過了一遍,直覺的搖頭:“可能性不大,他不是那麼不謹慎的人,而且……如果真是蕭樾發現他了,以蕭樾的為人,也犯不著拐彎抹角的叫武家那姑娘來試探於我了。”
“可是那帕子……”怎麼會落到晟王手裏了?
楊楓十分不解。
梁晉側目看他一眼,依舊還是一臉的凝重之色,沉默了片刻,又問:“除了晟王府呢?宮裏?有沒有什麼特殊的消息傳出來?”
“也沒聽有什麼特別的吧……”楊楓道,話完,又想起了什麼,不很確定的繼續,“好像咱們進京的第二日,大胤的太皇太後就生了病,晟王先後進宮去探望過兩次,但是應該不嚴重,因為外麵就隻是傳了這麼一句,也沒見宮裏和各皇室宗親因此亂起來。”
若是周太後有個什麼好歹,宮裏早就大動靜的折騰起來了。
現在風平浪靜的——
就明周太後確實沒什麼妨礙,可能就是個頭疼腦熱的毛病吧。
楊楓用這樣的邏輯推斷,完全沒有問題,梁晉也找不出反駁的道理來,隻是心裏卻始終有種擺脫不聊預福
“不!”他篤定的判斷,“一定是發生什麼事了,而且還不是事,否則蕭樾不會這麼大費周章的來試探我。”
楊楓表情嚴肅的等著他的最終判斷。
梁晉道:“立刻去查一下晟王和晟王府近期的所有動態。”
“是!”楊楓領命,剛要離開,梁晉又一把拉住了住,注視著他的眼睛,再強調:“要快,今這裏的宴會散席之前我要拿到準確消息。”
蕭樾不是個可以隨便糊弄的人,他既然派了武曇來試探自己,現在必然就在等著看自己對此事的反應了。
甚至有可能從剛才在那園子裏的時候起,武曇就已經在觀察他的反應和隨後的舉動作為了……
他才剛來京,又是得益於蕭樾的幫扶才上位的,並不想著就和對方之間生出什麼誤會來,而顯然,背後已經發生了什麼出乎他意料之外事了,他偏離正常反應哪怕稍微遲了些……
都有可能徹底瓦解蕭樾對他的信任,將眼前好不容易得來的一切全部都推翻。
要不是因為使出緊急,他也不會讓楊楓貿然出去探查消息,因為身邊的耳目實在是太多了,可現在實在是顧不得了,不過好在今他這府裏設宴,人多眼雜,楊楓這樣走動還是容易擺脫監視的。
梁晉也不好長久的缺席,自己回房換了身衣裳就去了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