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家裏這幾個姑子叔子……
何氏攬到身上來,雖可能也有點私心,但終究那份心意是在的。
霍芸好也算見識了何氏的處事作風,自然不會疑心她是貪圖這宅子才借口留下的——
霍常亭是要繼續混官場的,父母剛過世,還沒守完孝就撇了一家子年幼的弟妹出去另過,雖然他們一家子輕生很多,可出去多少是薄情寡恩不好聽的。
霍芸好笑了笑,深深地看了何氏一眼:“有勞嫂嫂替我們這些弟妹打算了,過陣子我可能還要回渝州去,家裏有嫂嫂幫忙照看我也放心些,那就照嫂嫂的辦吧。”
何氏聞言,心裏終於暗暗的鬆了口氣。
不想,霍芸好又突然補充了一句道:“能娶到嫂嫂,我二哥真是好福氣!”
何氏不想算計他們的產業,肯攬了這麼大個包袱在身上,也不可能是同情心泛濫隻為了他們這一家子失孤的孩子著想,肯受這份累,全是替自己丈夫做的長遠的打算。
霍芸好話雖的隱晦,何氏又哪裏聽不懂,她這也是將自己的用意給看穿了。
不過她縱有私心,也確實磊落,便也不覺得不好意思,隻就笑了笑,重申道:“既是分了家,咱們兩房的賬必是分清楚的,各走各的。你二哥在京這三年,妹妹們的用度和月例也由我們二房出吧。”
霍文山一死,霍家就再不是什麼高門大戶了,各種花銷就都要另定規格了。
田氏自己手上有一個田莊和兩間陪嫁的鋪子,當年霍常亭外放的時候,田氏又給了她一個鋪子做私房,家裏再多養兩個人也是養的起的。
霍芸好並不是個不體諒饒,何氏跟她以禮相待,她也不介意成人之美,就都應了。
霍常宇本來一聽何氏反悔二房不搬了,頓時氣了個火冒三丈,但又聽她主動攬了這麼多包袱在身上,就又果斷的閉了嘴,隻最後仍是陰陽怪氣的奚落了兩句:“二嫂嫂真是想的周到啊!”
何氏隻是四兩撥千斤的笑笑,沒話。
三個人在分鋪麵房產的契約上也畫了押,霍芸好就打發胡先生下去把庫房裏的東西清點出來也平分了。
霍常宇白忙一場,半點便宜沒撈著,還自覺蝕了老本,有氣沒處撒,當即甩袖而去。
這件事了了,何氏才終於有心思打量霍芸好屋子裏坐著的客人了。
那姑娘也是挺奇怪的,看著是個大家閨秀的模樣,可明知道是人家家裏兄弟爭產在鬧笑話,卻半點不知道體諒避嫌的,中間還火上澆油了一回……
她出身不高,又跟著丈夫外放多年,對京城勳貴圈子裏的人自是不熟的,於是就露出個笑臉來道:“今日家裏鬧了這麼一出,讓妹妹的客人見笑了。”
霍芸好道:“還沒給嫂嫂介紹,這是定遠侯府的二姐。”
定遠侯府?何氏雖然回京沒幾,但多少也聽府裏的下人議論過自家姑子和定遠侯府的世子爺之間的閑話。
因為霍芸好自己一直也沒個法,她就也隻聽聽便算了,畢竟——
家裏辦喪事,侯府也沒惹門,八成就隻是無稽之談。
可如今武家的人公然坐在這,還儼然和自己這個姑子關係很好的樣子……
何氏心中頓時又多了幾分在意,就更是謹慎周到起來:“原來是武二姐,失禮了。”
武曇笑笑:“霍家嫂嫂好。”
何氏因為不知底細,就不便與她多,於是就隻問霍芸好:“眼看就晌午了,要不要留武二姐在府上用飯?”
霍芸好轉頭看武曇。
武曇忙道:“不用,我不能在外麵呆太長時間,一會兒就回去了。”
“那好吧。”何氏點頭,“那我和兩個妹妹就先走了,不耽誤你們話了。”
何氏轉身,才要招呼了兩個庶女一起出去,不想——
霍芸好卻又忽的叫住了兩人。
“兩位妹妹且留步!”她轉身走上前來兩步,兩個庶女麵麵相覷,多少都有點緊張,霍芸好道:“有件事我要有言在先,我留你們在府上還答應善待你們,這是有前提條件的……我不跟你們拐彎抹角,咱們那位大姐姐,我與她不是一條道上的,你們若能保證安分守己,老實在這府裏呆著,將來我自是托付嫂嫂給你們都尋了殷實的可靠人家嫁過去,可若是你們誰想要去走霍芸嫿的捷徑,我就不會再管你們死活了,好自為之!”
話間,她眉目之間一片冷色,沒有半點玩笑的意思。
兩個庶女俱是臉色微微一白。
何氏也跟著心頭一凜——
霍芸好這又何嚐不是在提醒他們兩口子,莫要和霍芸嫿牽扯不清,不過也好在他們夫妻本來也沒那方麵的打算……
兩個庶女當著武曇這個外人,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何氏見狀就打了個圓場將二人帶走了。
等送了她們離開,霍芸好才慢慢平複了麵色,轉身又走回武曇旁邊的椅子上坐了。
武曇胳膊還吊著,她前麵還沒來來得及問,這才憂慮的擰了眉頭道:“你這又是怎麼了?”
“嘿……不心撞了一下。”武曇含糊了一句就算了,抬頭對上霍芸好的視線就又遲疑起來。
她今登門,原是為著外間傳言來探霍芸好的口風的,可這會兒真的麵對麵了,突然就有點不知如何開口了,左右支吾了一陣,突然道:“那個……我大哥過幾也要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