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陶任之恭恭敬敬的應諾領命去了。
周太後也不在這院子裏多呆,聽著殿內薑太後哀哀的哭泣聲就心煩。
趙嬤嬤扶著她的手往外走,又囑咐了侍衛一句:“盡職守好了這道門,對你們沒壞處!”
“謹遵太皇太後懿旨。”侍衛連忙應諾。
在這宮裏,最是不用提人緣的,單就在威望一項上,薑太後在周太後麵前就完全站不住腳。
就算她再賢德,也終不是周太後於宮闈之中搏殺了數十年的資曆和氣勢所能比擬的。
從壽康宮出來,周太後也沒上輦車,隻自己徒步於這宮牆之間的禦道上慢慢地走,走了沒兩步,終是忍不住重重的一聲歎息。
趙嬤嬤也是麵有戚戚然的勸了一句:“王爺不是也回來了麼,皇上未必就會有事,是太後娘娘太端不住了,太皇太後您也暫且放寬了心吧,興許就隻是虛驚一場呢?”
周太後苦笑了一聲:“算了,她也是愛子心牽”
當初她替蕭植選了這麼個性格還算溫厚的知書達理的妻子,是沒想著自己兒子的後院裏再掀起什麼大的波瀾來,用來守成,無論是做太子妃還是皇後,薑氏其實都足夠了。
也不算她失策,起碼蕭植在位的十多年裏,後宮裏也算妻妾和諧的。
可是這個薑氏——
終究還是缺了眼光和見地的。
擔了這一朝國母的身份,誰這輩子不得有幾番取舍?一個妻子,一個母親,隻需要一心一意扶持自己的丈夫,保護自己的兒子,可是坐上這個位置的女人,終究也是要擔得起這個身份的。
這世上,哪有一味地得好處,而不擔責任的好事?
誰失去骨肉至親不痛?
這時候由著薑氏去大肆的張揚胡鬧,引發了朝局乃至於邊境動蕩——
那她們就是下和大胤的罪人了!
壽康宮這邊,周太後剛走不久,薑太後就又出了寢殿,試圖出宮,正在氣急敗壞的和侍衛周旋的時候,蕭昀就回來了。
她當即就想撲上去抱著兒子痛哭一場,蕭昀卻趕著去穩定局麵,隻略略安撫了她兩句,最後回寢宮更衣之前突然下令將方錦拿下,暫押在了留芳殿的偏殿裏。
薑太後和方錦都大驚不已,他卻根本沒容二人求情便已決然離開了。
晟王府這邊,蕭樾把武曇帶回去,就立刻叫人抬了熱水進屋子,將武曇裏外都洗幹淨了。
蔣芳護送蕭昀回宮之餘,回來的時候順手拎了個太醫,太醫正在給武曇處理手上的傷,雷鳴也回來了,麵色不怎麼好的將蕭樾叫到了一邊話。
“怎麼,交代你的事沒辦妥?”蕭樾問道。
“不是。”雷鳴怕他著急,連忙否認,又似是有些顧慮的偷瞄了眼身後屋子裏的武曇,方才神色凝重的道:“王爺,出零岔子,屬下奉命去滅方錦的口,她是承認昨夜偷襲二姐的兩個人是經她手派出去的,可是……她不是她自己權衡利弊做出的決定,而是受了南梁太子的指使。”
“梁元軒?”蕭樾也頗有幾分意外,“他這陣子隻是和武勖聯係往來的多了些,他的通信渠道燕北基本完全掐住了,不可能他往胤京跟方錦聯係了而我們全不知情的。”
“屬下就是覺得這一點上很是奇怪。”雷鳴道:“方錦招供,她常年呆在薑氏身邊,須得事事謹慎,不方便直接和南梁方麵聯係,禁軍裏有個叫趙奇的是她和南梁之間往來的信使,昨夜偷襲二姐的事,就是那趙奇臨時告知於她,叫她去安排的。”
蕭樾失笑:“臨時?”
梁元軒遠在千裏之外,就算他謀略過人,難道還能未卜先知不成,提前就知道二十九那胤京會有廟會,武曇會去,蕭昀也會隨後跟了去?所以才提前安排傳信給方錦下了命令?
雷鳴也是一籌莫展:“方錦她一開始也覺得奇怪,就問了,那趙奇南梁太子派了特使前來,這段時間就住在京城,讓她隻管照辦就是。因為這些年裏,一直是趙奇替她傳信的,她也不疑有他,就照做了。”
蕭樾聽他這些話,再看他的神情,也就心裏有數:“你沒拿到那個叫做趙奇的?”
雷鳴搖頭:“屬下去尋他的時候,和他相識的人昨夜裏他就告假出宮了,從時間上推斷,應該是找完方錦之後便走了。”
蕭樾沉思片刻,眸光微深:“這麼,方錦是被人誆了?”
“屬下是這般推斷的。”雷鳴道,“宮裏安排探子盯著了,如若這個趙奇再出現,必會拿下他。”
可如果這個趙奇已經溜了呢?
他既然是方錦的信使,又何故去指使方錦做了這麼一件事之後立刻就腳底抹油?
料定了方錦會暴露?方錦潛伏在薑太後身邊這些年,可不容易,是十分得梁元軒看中的,這麼一顆好用的棋子,他怎麼可能就為了唬一下武曇就突然舍棄掉了?
總不能是已經察覺方錦被他們給盯上了吧?
如若不然,那——
便是那個叫趙奇的故意坑了方錦?
可這又是為什麼?有私仇?
還有,炸掉雁塔,險些將蕭昀和武曇置之死地的又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