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死人罷了,埋了就是,有什麼好送的?”蕭樾語氣冷淡的道,將她攏到身邊,動作自然的又摸了摸她的頭發,問:“事情辦完了麼?我讓雷鳴回城去帶了醉仙樓的食盒過來,辦完了就上去吃,趁熱!”
今一早,因為四更就得進宮,武曇是半夜三更就起身的,當時睡不夠,也沒什麼胃口,陪著老夫人胡亂塞了兩口飯就跟著進了宮,等從宮裏出來,再回家就一倒頭睡了個七葷八素,起床就又拉了林彥瑤出門,算下來,這已經有七八個時辰沒再進食了。
其實她心裏有事兒,倒是也不覺得餓,可是這樣萬念俱灰的時刻,有人往她麵前擺一口熱湯飯的話——
想一想,都覺得幸福溫暖的想落淚。
“已經辦的差不多了,那就上去吧!”武曇定了定神,著,就先給藍釉遞了個眼色。
藍釉會意,略一頷首就先揪著木偶一樣的錢媽媽出去了。
彼時蕭樾已經牽著武曇往石室外麵走。
曾文德一個激靈回過神來,驚慌的衝著兩人的背影喊:“二姐,我什麼都告訴您了,您答應我的事……”
武曇的腳步頓住,直接冷聲打斷他的話:“我話算數!”
她沒有回頭,完就又吩咐曲林:“上去拿筆墨下來,讓他把方才的供詞全都寫下來,簽字畫押!”
“是!”曲林拱手應諾,完又遲疑著看了曾文德一眼,問:“那……還要留活口嗎?”
“不用了!”武曇道:“我又不需要跟誰當麵對質,至於我大哥和祖母……不需要什麼勞什子的人證,我的話他們都信。”
完,就頭也不回的和蕭樾相攜離開了。
曾文德盯著兩人的背影在狹窄的暗道裏消失,呼吸漸漸急促,懸了半的心卻總算慢慢的跌回肚子裏,他也全身的力氣耗盡,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追隨武勖一場,彼此之間互相利用,互為助力,本以為可以一路平步青雲,飛黃騰達的,沒曾想最後卻落到這麼個結局。
這是他第一次見到傳中那位少年成名又驍勇善戰的晟王殿下,也不是憑空長他人誌氣——
如今他身為階下囚,反正是隻一眼,就被對方身上俾睨又岑貴冷傲的氣勢全麵壓製!
這些年,武勖之所以能瞞過海,走得順風順水,不過就是仗著搶占了先機,靠著蒙蔽了周圍這些人的雙眼才將武青林、武曇和武老夫人這些人全部掌握在手,牽著鼻子走的。
如今這位晟王殿下已經知曉了一切,先機盡失——
作為一個冒名頂替又犯下通敵叛國重罪的人,武勖已經是甕中之鱉了,再沒有任何的勝算了。
他也不想再操心這些,隻要武曇能信守承諾別去動他的家人,這也已經是他所能期待的最好的結局。
曲林很快就取了筆墨過來,讓他將前麵招認的事全部寫下來,確認無誤之後,便依照武曇的吩咐,將他和薛四都一並結果掉了。
而彼時的地麵上,蕭樾已經將武曇領回了房裏。
他倒是沒撒謊,雷鳴果然是去城裏的醉仙樓買了食盒帶過來,快馬加鞭,又采取了保溫措施,飯菜擺上桌的時候還冒著熱氣。
武曇這會兒興致缺缺,不怎麼想話,就低著頭和蕭樾一起默默地吃飯。
蕭樾也是個懶散的,她不想話,他也不主動開口,隻挑著她喜歡的菜給她碗裏夾了好些菜。
武曇其實真沒覺得這飯菜有多好吃,她心裏揣著事,再美味的東西吃在嘴巴裏也有點味同嚼蠟,隻是有蕭樾陪著,倒是沒掃興,一氣兒吃了大半碗飯。
飯後蕭樾讓雷鳴把桌子收了,自己才招招手把她叫過去。
武曇起身挪到他跟前。
蕭樾將她攬到膝頭坐了,還沒等話,武曇已經一扭身,一把摟住他的脖子哽咽了起來。
她就是哭,也不話。
蕭樾的手輕輕拍撫在她身後,微微歎了口氣,也不試圖安慰,就放任她哭。
突然之間經曆了這樣的事,總是要發泄一場的。
武曇摟著他的脖子,把臉藏在他頸邊使勁的蹭,眼淚鼻涕全都蹭在了他的領口之上,磨蹭了好一會兒也沒見他吱聲,頓時又覺得沒意思,就從他頸邊將腦袋退開些許,仰頭看向他的臉孔抱怨:“你到底會不會安慰人啊?人家都這麼傷心了,你就不知道點什麼嗎?”
她是真哭了,這會兒眼睛紅紅的,一臉的水汽。
蕭樾垂眸對上她的視線,唇角還是噙著那個似是微微含笑的弧度,眉目之間的神態卻顯得寬厚柔和,聞言,就將她攏入懷中又用力的攬著抱了抱,才將一個吻印在她眉心,歎息著輕聲道:“已經發生的事,都是無從改變的,現在這個結果豈不是比我們預期中的要好很多麼?傷心過了,哭一場就好,後麵的事,本王再替你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