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畢竟是一件大案,死傷又都是家裏大有前途的頂梁柱,這些人心裏都是懷著恨的,眼見著有機會嚴懲真凶了,自然個個激憤,不肯放過這個機會的……
一個個紅著眼睛,盯著慶陽長公主母女的眼神仿佛要吃人。
黎薰兒的嘴唇蠕動了兩下,本能的縮了縮脖子。
幾個人依次落座之後,胡明就威嚴道:“把人犯駱兵和尤長泰帶上來。”
“是!”衙役們高聲應和,片刻就有人提了兩個穿著舊衣,胡子拉碴的男人進來。
兩人進門就跪在了地上,也不敢看上座的人,隻不住的磕頭告饒:“大人,民知錯了,求大人開恩饒命啊!”
胡明道:“將你二人方才在大門口親口供述的話再仔細的一遍來聽。”
兩個人趴在地上,互相對視一眼,是個子比較的駱兵開口道:“是!民二人本就是流落這胤京街頭的混混,會一點木匠和泥瓦匠的手藝,平日裏一直混跡街頭,遇上有主顧了,就做工混口飯吃,沒得活計做時……就也……就也偷摸拐騙一點來糊口,後來因為在下麵的四嶺鎮上偷盜的時候打傷了人,在鎮上的衙門關了半年,今年年初剛放出來,就又回了胤京來討生活。前麵四月上,有個穿著體麵的漢子找上我們哥兒倆,許了五百兩銀子,要我們裝作木匠去朱雀樓做點活兒……”
胡明打斷二人:“具體點,是四月裏哪的事?”
駱兵想了下,看著有些費解,旁邊塊頭大些的尤長泰就急急地道:“她找我們是初十前後吧,具體哪民記不清了,但是他交代的差事民記得,就在四月十六,那日這屆恩科放榜,狀元和各位高中了進士的舉子老爺們遊街,民故而記得清楚。那人先給了百兩定金,讓民二人借著修葺家具的引子去了朱雀樓。”
胡明道:“他收買你們去朱雀樓具體是做什麼的?”
那人的目光閃過了一下,聲音也低了下來,道:“是要民二人趁掌櫃和夥計不注意,卸了……卸了朱雀樓二樓和三樓的兩條欄杆……”
他話剛完,旁邊的駱兵已經驚呼叫屈起來:“大人明鑒,大人冤枉啊,民隻是被人指使去卸了兩條欄杆,卻並不知道這是要謀害狀元老爺啊。那個給錢的漢子沒!他沒他是要害人的,民們也是被他誆騙了,我們冤枉,冤枉啊!”
胡明麵色冷沉,不動聲色,也不戳破他這些鬼話,隻又進一步問道:“你方才買凶者許給你二人的是五百兩酬金,而在你們去朱雀樓往欄杆上動手腳的時候他就隻先給了百兩定金,那剩下的四百兩呢?又是怎麼兌現的?”
駱兵垂下眼睛去,聲音又低了些:“當那人就在朱雀樓,後來趁亂……塞過來的,並且囑咐我們,拿了錢之後馬上離開京城。”
“趁亂?”胡明這麼多年的京兆府尹也不是白當的,最善於捕捉關鍵證詞和不動聲色的誘供,“趁的什麼亂?”
“這……”駱兵一愣,隨後就遲疑了一下。
胡明卻沒給他反應的機會,語氣陡然一重,又再問道:“而且……他叫你們馬上離京你們就馬上離京了嗎?你你不知道那是要謀害人命,既然沒有謀害人命,隻不過毀了兩條欄杆而已,又不是什麼大事,你二人又為何會匆匆離京,片刻都不耽擱的?”
兩個嫌犯被他問得啞口無言。
胡明繼續道:“當日事發之後,本官接到報案就馬上命人往各處城門都設了關卡,一個時辰之後,通緝你二人的畫像和海捕文書已經張貼滿了大街巷,你們但凡有半點猶豫,都早就落入法網了。既然沒犯什麼大罪,又為什麼逃脫的那般迅速?”
“我們……我們……”那駱兵還想要狡辯。
胡明已經眼神一厲,怒斥道:“當日本官勘察現場,二樓的雅間裏坐著的隻是女眷,那欄杆是被倚靠之後自然墜落,但是三樓的欄杆,分明是卸了釘子和卡槽之後又用繩索固定,是有人盯著狀元過街的時機用利刃將繩索割斷,推下了橫欄去造成的事故。當時朱雀樓的掌櫃夥計都可為證,狀元跨馬遊街之時,那兩個‘木匠’都還在他那樓上看熱鬧,你敢當著本官的麵問心無愧的一句,割斷繩索蓄意謀殺的直接凶手不是你二人麼?”
“不是!”駱兵矢口否認,伏地磕起頭來,居然玩起了耍無賴的招數:“就算草民當時是貪圖熱鬧在那朱雀樓多留了片刻,可誰能證明就是民二人割斷的繩索,製造出的血案?民冤枉!”
這種刁民,是不見棺材不落淚的。
這種人胡明見的多了,根本不往心裏去,話間守在院子門口的捕頭剛好出去了回來,和他交換了一下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