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念想到在鄆城那晚爬床失敗的經曆,就更是心虛的臉又紅了一遍,然後還是硬著頭皮解釋:“孫女兒隻是想,晟王爺他對孫女兒真的很好。”
到底是正兒八經的侯府千金,又是自己一手教養長大的,老夫人倒是相信她不至於那麼沒譜兒,聽她這樣,倒是稍稍鬆了口氣。
她重新看向跪在麵前的武曇,還是有些糾結的又沉思了片刻,方才鄭重問道:“這可是你一輩子的終身大事,真的……就這樣定了?”
就算兩個人還沒過那最後一關,前陣子京城裏蕭樾求賜婚之後就鬧得沸沸揚揚的,其實老夫人也很明白——
就目前的這個局麵,隻要這位王爺還健在,她家的這個孫女兒也是被他禍害了,不會再有別的人家敢登門提親了。
她心裏的抵觸,隻是因為對這個人跋扈霸道的性情不甚喜歡——
他惦記自家孫女都惦記的這麼強勢霸道,以後孫女兒若真是嫁過去,過的若是不順心如意了,娘家人想登門做主都做不得……
這孫女兒的後半輩子可就一點保障也沒有了。
老夫人心裏其實還揪心的很,隻是事情到了這個份上,也隻能往好的方向盼著了。
武曇迎著她的視線,也看見了她眼中的擔憂,不過既然已經開了口,她也就索性就不再遮遮掩掩,抓著老夫人的手道:“孫女兒還,不懂得別人的生死不渝的男女之情是怎麼回事,我隻是覺得,晟王爺對我好,亦能顧及到我的家人,願意顧及我心中所想,忍讓,包容,就已經是我極好的歸宿了。祖母,我喜歡他,真的!以前不敢想,可是現在……若是叫我一定不能跟他在一起了,起碼……我是會難過的。”
所謂生死相隨的感情,太過慘烈,武曇覺得她那性情,雖不剛烈,但也絕不到動輒就為了誰去尋死的地步,可是她現在的話,也並非是誆騙老夫人的,因為在之前,她是有仔細的問過自己心裏——
若是祖母不答應,若是她必須得放棄蕭樾了,以後都不再見他了……
原來,心裏是真的會難過的。
雖然兒女私情並不是她人生的全部內容,可是在條件允許和力所能及的時候,她是願意為之努力拚搏一次的。
不為了別的,隻是——
為了心中的歡喜!
畢竟這一生裏,未必就還能遇到第二個人,會讓她這般依戀不舍了。
老夫人定定的望著眼前自己的孫女兒,她的五官麵容還帶著幾分青澀和稚嫩,可是目光堅定而懇切。
不是女孩撒嬌時候的任性和無理取鬧,而是很認真的在跟她講道理和請求。
按理,定遠侯府這偌大的一個家族裏,是萬萬不允許讓一個女孩子自己私定終身這樣的事情發生的。
可是這一刻——
無論是於公於私,老夫人卻覺得她都沒有了橫加阻攔的理由。
對外,蕭樾就是要她這孫女,她抗衡不過;對內,武曇自己願意,甚至連女孩子的臉麵和矜持都不要了,當麵來和她請求,她也是不忍心拒絕的……
“既然你自己定了心意……”沉默許久,老夫人才微微的歎了口氣,“那這件事,祖母就不橫加幹涉了,至於你父親那裏,屆時我也會盡力替你和,實在不行……實在不行就到時候再吧。”
這件事,武勳是樂見其成的,隻是——
他的意見,已經完全不重要了。
“謝謝祖母!”武曇破涕為笑,隻要老夫人首肯,這件事她也就沒了後顧之憂,感激之餘就賴在老夫人膝頭撒起嬌來。
老夫人看著她眉目帶笑的歡喜模樣,心裏卻是止不住的心酸,也不知道是為什麼,突然就想到了過世的林菀娘……
想想,若不是兒媳去得早,孫女兒如今或許也不必像如今這樣,一門婚事都要忐忑的自己替自己謀定。
武曇不是個喜歡斤斤計較的人,和老夫人笑了一會兒,就已經神采飛揚,恢複如初。
一大早,各家的馬車都陸陸續續的往宮裏趕,雖然在宮門之外停得參差不齊,遠近不一,但有一條規矩——
正中間是要留出一條路,給各家親王和宗親留著的。
蕭樾本就外表出眾,騎著高頭大馬從容而過已經十分招搖,卻不想身後還跟著輛馬車——
這就很是矯情了。
晟王殿下是沒有家眷的,眾所周知,就算前陣子傳得沸沸揚揚的有個定遠侯武家的二姐,可那姑娘據最近還不在京城。
而且——
就算人在京城,也沒理由是一大早坐著晟王府的馬車進宮的。
宮門外聚集的眾人紛紛駐足,倒不是誠心圍觀,而是因為蕭樾的身份在那擺著,所有人都得讓路等他先行。
蕭樾一路打馬到了宮門前才停。
誠然,眾人真的就隻當他是矯情擺譜兒,畢竟以前晟王殿下出門也多是坐馬車的,如今騎著馬卻帶了馬車出門也不算啥,沒準他回去的時候就想坐車了呢?
可是——
晟王殿下下馬之後也沒有馬上進宮,而是直直的站在那裏了。
當然,他也不可能親自去開門或者扶誰一把獻殷勤。
王府的下人打開車門,先是下來個老婦人,有點眼熟……眾人正嘀咕呢,又一個穿著素服的俏生生的姑娘也被扶了下來,不是武家二姑娘又能有誰?
這姑娘,居然真就一大早坐著晟王府的馬車進宮來了?!
眾人驚訝不已,還沒等反應完,最後——
武家老夫人也從車上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