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曇離家已經有段時間了,現在既然回京,蕭樾就不好將她一直扣在身邊了。
馬車一路行到定遠侯府,在大門口停了下來。
武曇賴在蕭樾的懷裏,不願意動。
蕭樾擁著她又坐了一會兒,就摸了摸她的腦袋道:“出來野大了,現在連家都不想回了?”
“哪有!”武曇反駁,想了想,才自他懷裏爬出來,轉身跪坐在他麵前看著他道:“明日起我大約要陪同祖母進宮去替陛下哭靈,最近一段時間應該是都不得空出門了。還有我兄長他們最近也都不在京城,王爺你也算是在熱孝之中……”
話到這裏,就沒再繼續下去。
雖然兩人都在京城,可是兩座府邸,名不正言不順……
也許是她最近實在是太依賴他了,這時候驀然須得與他分開——
武曇心中居然生出點難分難舍的依戀來。
蕭樾笑了笑,又抬手捏了捏她的臉頰:“本王知道了。不過你要是進宮去的話,一定要額外的謹慎心些。”
“嗯!”武曇點點頭。
門內武家的下人聽見外麵的動靜,還以為是老夫人提前回來了,已經開了門出來詢問。
武曇不好再耽擱,這才轉身被兩個丫頭扶著下了車。
“二姐?”開門的廝還以為自己看錯了,忍不住的揉了揉眼睛。
武曇出去這一趟,去北燕的時候還好,來回都有馬車接送,也就是趕路辛苦些,好歹不用經曆風吹日曬,但是往南邊這一趟來回,幾乎都是跟著蕭樾策馬趕路的,雖然路上藍釉給她準備了擋風塵的帷帽,也是難免曬黑了些。
雖然不明顯,但確實看著是不如前兩個月剛離家那會兒的矯情講究了。
“您怎麼這就突然回來了,也不提前叫人報個信,府裏也好派人去接啊。”看見自家二姐回來,下人自然也是高興的,那廝轉瞬就眉開眼笑起來。
武曇道:“偶然聽京城裏出了大事,就沒能等。杏子她們還在莊子上呢,明你叫秦伯安排人過去,把他們都接回來吧。”
“好好好!”廝答應著,連忙把她往門裏讓。
蕭樾的馬車,本來就華貴無比,再加上又帶著明晃晃的晟王府的標誌,雖然他人沒露麵,廝也還是忍不住好奇,偷偷的不住回頭張望。
蕭樾的馬車一直停在那裏,等到武曇進了侯府,又關了大門,雷鳴才湊近窗邊問道:“王爺,咱們現在是直接回王府麼?”
馬車裏,傳出蕭樾冷淡的聲音,卻是問道:“那老神棍如今還住在城西的破道觀裏麼?”
雷鳴汗顏:“那個……屬下有陣子不在京了……”
話間,趕緊又招呼了隨行的曲林過來,轉問了蕭樾的話。
曲林忙道:“是的!那道人這半年一直沒再離京。”
馬車裏默了片刻,才又傳出蕭樾的聲音:“過去吧。”
“是!”雷鳴答應了,重新翻身上馬,命人駕車出了定遠侯府所在的巷子,可是才走了沒多遠,蕭樾又改了主意。
“算了!”他聲音依然淺淡的從車廂裏傳出來。
雷鳴趕緊馭馬湊近馬車,敲了敲車窗:“王爺您什麼?”
蕭樾這才從裏麵打開了窗子,抬了抬眉毛道:“本王不過去了,你叫個人去把他弄到王府去。”
頓了一下,又補充:“別鬧出動靜來。”
保不齊蕭昀那子現在就叫人從暗處盯著他呢,他要是王府都沒回就直接奔了城西的破道觀——
蕭昀是不能把他怎麼樣,回頭要把那老神棍再提進宮裏去審問一番,也是麻煩。
雷鳴會意,立刻斂神:“是!”
蕭樾回到晟王府,第一件事就是沐浴更衣,難得仔細的拾掇了一番,等穿戴一新出來,岑管家剛過來問是不是傳膳,雷鳴就帶著那老神棍進來了。
那老神棍還是頭半年時候的模樣,人清瘦的很,但是一雙眼睛精明又滑溜。
看見蕭樾,他就有點見瘟神的自覺,臉都是垮的。
蕭樾抬眸看了他一眼,又側目吩咐岑管家:“下去吧,晚點傳膳,換一桌素齋來!”
“別!”叫素齋,那必然就是要招待他的,那老神棍的頹廢之氣頃刻間就一掃而空,舔著臉就露出了笑容來,“我這個方外之人,欺世盜名,王爺您還不知道麼……不用麻煩還特意上素齋了,我什麼都吃。”
岑管家不敢擅自做主,就還是轉頭去看蕭樾。
蕭樾麵上表情如初,不溫不火,隻隨意的略一頷首。
“是!的這就去準備。”岑管家躬身退了下去。
蕭樾就一邊轉身一邊對雷鳴道:“你也下去吧。”
“是!”雷鳴拱手退到了院子外麵把門。
那老神棍左右看看,臉上終究是有點不情願,不過也還是歎了口氣,慢吞吞的進了屋子,反手合了門。
蕭樾踱步到旁邊的椅子上坐下,手指敲擊在桌麵上,好整以暇的等著。
老神棍眼見著是躲不過去了,這才不得不愁眉不展的挪過去,也在椅子上坐了,不滿的嘟囔:“王爺,您……這些事關我什麼事兒?您不能一不順心了就嚇唬我這鬥升民出氣吧?”
皇帝突然駕崩了,不出意外的話,太子是要登基上位了。
老神棍雖然沒有兩世的離奇經曆,可蕭樾找他,橫豎離不了這樣玄乎的事,他又不蠢,能驚動他王爺,讓他又紆尊降貴找上自己的——
近期京城裏最大的事就是子駕崩這件事了。
蕭樾麵上的表情冷凝,側目斜睨了他,也不拐彎抹角,直接冷聲道:“蕭植的壽數比前世短了幾個月,可是蕭昀也回來了……”
那老神棍正不見外的自己拿了杯子在喝水,聞言,一口水直接嗆進了氣管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