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行色匆匆的出了院子,一路往西側門去。
路上徐穆才問:“把你下午打聽到的事大概的與我。”
“是!”裴明遠跟著他,一邊疾步而行,一邊壓低了聲音飛快的道:“下午的尾隨他出門,他先是去的城東一個姓風的大夫的藥廬,那大夫據是經常出入軍營,算半個隨軍大夫,不過他進去就隻打了個轉,沒做停留就出來了,然後又去了城南一間民宅,直到傍晚出門就直接回這邊來了。其間那宅子裏起過灶火,想是用過飯才回的,的不敢進去探查,問過左右鄰居,都那院裏住的是一雙母子,老母親帶著兒子,應該是十五六年前就來了這邊,就一直在那個院子裏住著,一開始是租住的院子,後來兒子投軍跟了大胤的晟王,就把那宅院買下來了,一直住到現在。”
徐穆聽得直皺眉:“就這些?”
裴明遠仔細的想了想:“差不多就這些,的那婦人的針線做得好,早些年是靠她幫城裏的富戶人家裁衣裳維持生計,現在已經不做了。”
頓了下,又補充:“哦!那個燕北,是十九歲,話不多,但是性格很好,這些年一直是母子兩個相依為命,也沒見什麼親眷過來投奔或者探望,據是家裏遭了災荒,都死了。的覺得是有些疑點,除了年齡上有點出入,可能真的就是老爺您要找的人。”
“年齡上的出入算什麼出入?為了掩人耳目,少算個一兩歲或者多算個一兩歲,誰能知道?”徐穆隨口道。
話間已經到了西側門。
徐穆隻道自己睡不著要在附近轉轉,門房的守衛雖然都是蕭樾帶來的人,不過因為他身份特殊,也沒人為難他。
徐穆一腳跨出門去,突然就捏了一手心的冷汗。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篤定了真相就在眼前,他那一顆心也跟著猛地上提。
他攥著拳頭,深吸一口氣,盡量的穩住了心神下台階,正左右觀望著想看人在哪兒,燕北就從一側門口的暗影下走了出來。
年輕人的眉目冷淡又平靜,那雙眸子很沉靜,裏麵沒有掀起任何一點的波瀾。
徐穆看到他,卻是緊張的微微一怔,喉結滑動了一下,想要話,燕北已經淡然的從他臉上移開了視線,款步朝前麵不遠處的一片矮竹林走去。
徐穆主仆連忙跟上。
燕北沒進那林子,隻站在影影綽綽的竹影下就頓住了腳步。
徐穆走的有點慢,盯著前麵那個挺拔的背影,心裏的思緒翻江倒海……
隻看燕今的這個態度和表現,再加上他前麵就有了的猜疑,現在他幾乎已經不需要當麵開口求證就已經坐實了心中的猜想!
可越是這樣,這一刻的心情越是難以把持和控製。
他拚命的在琢磨,要用怎樣的方式來開始這場對話才不顯得突兀……
“呃……”勉強定了定神,徐穆微微提了口氣,剛要開口,前麵燕北突然拋出一物。
徐穆倉促的連忙伸手接住,就聽見一道微涼又帶著嘲諷意味的聲音在麵前響起:“你這陣子鬼鬼祟祟的接近我試探我是在找這個?”
他問,卻是篤定的語氣。
夜裏的光線不太好,徐穆手裏攥著那塊沾了些體溫的光滑的玉佩,低頭看了眼,突然之間就好像是那玉佩上的溫度迅速在他的身體裏擴散開來,讓他全身的血液都瞬間沸騰起來。
他的眼睛瞪到了最大限度,捏著那玉佩的指尖都在微微的顫抖,心裏有一個聲音在咆哮——
找到了!找到了!他找到了!
“老爺……”裴明遠見他半沒動也沒做聲,忍不住的提醒了一句。
徐穆這才勉強定了定神,側目給他使了個眼色。
裴明遠會意,略一頷首就退開了些,躲到一個稍暗的角落裏觀察周圍的動靜。
徐穆捏著手裏的玉佩幹吞了兩口唾沫,然後才穩定了心神走了兩步,想了想,還是站在了燕北身後。
然後下一刻,他一咬牙,位居一品的堂堂北燕國相就那麼直挺挺的跪在了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少年腳下。
徐穆的聲音聽起來帶著隱約的熱血也掩飾不住的激動,卻又礙於這個環境,隻能使勁壓抑著聲音道:“殿下!微臣和主子們尋了您整整十八年了,總算……”
後麵的話,居然一度哽咽,不下去了。
十八年!
燕北現在的真實年齡隻有十八歲!
這些年他們明裏暗裏都找過,翻覆地,幾乎把北燕國境之內的每一寸草皮都翻遍了,始終也沒個音訊,甚至於近十年上頭的兩位主子也都心灰意冷,隱約的放下了……
可偏偏,因為這一場大胤之行,就這樣撞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