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越發接近密林腹地,深處的密林更是遭受了大量毒瘴的侵染,那裏甚至更為衰敗蕭條。
不過這樣的地勢也好,這樣魔獸就不易築窩,再加上這裏寸草難生,它們也不會來這裏尋找吃食。
走在前麵的隋光突然定住腳步,轉身看了我一眼,然後低沉道:“休息一下吧,之後恐怕毒瘴更濃,你要消耗的靈氣更多。”
我也不多說,直接靠在一邊一根光禿禿的樹幹上,閉目小憩。
耳邊聽到兩人竊竊私語些什麼,也沒在意,腦袋沉沉的。
再次睜眼,才驚覺自己方才居然毫無防備的睡著了,看來這幾天實在是有些精疲力盡了,不然以修仙之體,怎麼會有困意呢。
正想起身,兩件衣物從肩上垂了下來,落在膝上。我垂眸瞧著,一件黑色外衫,還帶著男人身上爽朗的味道,另一件是蕭珀的裘毛鬥篷,也一並蓋在了我的身上。
心中一暖,可又有些失落。如果不是泗鬱的預言裏,點名隻有我能阻止那人毀滅整個修真界,這兩人,還會如此護我嗎?
沉悶片刻,我甩了甩頭,摒棄這些無厘頭的想法。
這二人如此照顧我,我怎麼可以再存有那些更加得寸進尺的想法呢?
蕭隋兩人此刻不在這,也不知去了哪裏。我一個人坐在地上,又怕兩件衣裳落在了皴裂惡臭的土壤裏,髒了衣裳,隻能攏了攏,往自己膝上團去。
良久之後,兩人還沒有回來,我便有些焦急了。按理說兩人如此緊張我的安危,又怎麼會將我一個人獨留在這裏,卻沒有留下一人守在我身邊呢?
難道是——出事了?
心下大駭,如果真的是這樣,我應該怎麼辦,現在是去找他們,還是依舊乖乖留在原地看情況行事?
我扶著樹幹站起身子,望著前方黑色惡臭毒瘴彌漫的前路,漫漫的道路,顯得如此遙遠和未知。
我心裏突然有點酸酸的疼,為了護我去天晝群山,這兩人這幾天不辭辛勞,不知道做了多少讓我既難過又感動的事。
蕭珀每次途徑險路,總是拿自己做餌,先去前路試探一番,若是碰到不對勁的,第一時間不是回來求援,而是有多遠跑多遠,將威脅遠遠引走或是消除後,才會再回來輕描淡寫的將那些生死存亡一瞬間的事說得如此輕描淡寫。
本來我是信的,蕭珀畢竟是那麼的強。
昨夜,涼風習習,我們三人在密林休息,隋光和蕭珀輪流交替守夜,本來微眯眸子打算調息靈氣的我,卻發現蕭珀倚靠在一根粗壯的樹幹之後,枝幹擋住了他如月的身姿,他欣長挺拔的身影在月色的勾勒下散出淡淡蒼白無力的輪廓,側臉微垂,卻在深深閉了閉眼後,依舊全神貫注洞察四方。
再強大的人,也會受傷——第二日白天,在出發前,我無意走到前晚蕭珀所在的那顆樹幹後,眼前所見,讓我雙目震痛無比——紅色的布料已經幹透,隻從皴裂的土壤裏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紅色,淡淡的血腥味飄來,我悄悄將紅布從土中撥開,一些小小的細碎骨頭被紅色的絹布包著,透著陰森的寒光。
腦中有什麼場景閃過——早前空中魔獸追擊蕭珀,蕭珀步履不穩的引開它,原來那時候,他的腿已經被魔獸咬傷了嗎?
傷口已經嚴重到這個地步了嗎?
昨夜的他,一直不曾開口提過這事,言笑如常,卻趁我和隋光不注意,悄悄躲在樹幹後將碎裂的骨渣自己剔了出來?
站在原地的我,回想起前一晚的事,更是眼眶發澀發酸,不敢再繼續猜想下去昨晚的蕭珀,該有多疼。
這樣的痛,我也曾深有體會。
如果幾日前重遇他,我還為他輕描淡寫說起三年前被他斷筋的事心有怨懟,可現在,我卻再有沒有那個精力去責怪他什麼了。
其實不是不想繼續恨下去,隻是在看到他更讓人心疼的一麵時,自己會變得更心軟。
那麼,現在由我去找他們吧。
我攏了攏身上的鬥篷,朝著前方小心翼翼地走去。
腳下突然一軟,像要陷下去似得,我連忙抽回腳,低頭一瞧,卻見前方有著一片不易察覺的沼澤地。
密林裏怎麼會有沼澤?
心裏閃過不詳的感覺,同一時刻我聽見身側不遠處的一簇草堆裏傳來隋光驚慌的大吼聲:“白鳶羽,快離開那!”
伴隨他聲音響起的,是我心裏咯噔一聲——來不及了。
腳踝一緊,下一秒眼前的景物突然全都天旋地轉倒了過來,我揮舞著雙手被倒吊在空中。我艱難地順著腳跟望去——兩條類似章魚的觸手緊緊纏在我的腳部,與我褲腿緊密相觸的,還有它觸手上那些粘稠滑膩的吸盤,兩條觸手一直延伸至沼澤內——魔獸的原身還沒有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