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兩男的打一個小女生!窩囊!”我對那個一向連我都躲著的男生表示萬分將呀,想笑卻笑不出來。
最後是澶羽去叫來了老師才避免了這場鬥毆的惡化。杜傑抹了抹嘴角微滲出的血跡,小心地扶起我。
我咬著牙,卻還是失去了知覺……
沒娘養的雜種!沒娘養的雜種!
我的腦海裏完全被這樣的感覺充溢。無力,蒼白……我尖叫著醒來,哭著趴到坐在我身旁的杜媽媽身上。
“杜阿姨,我是個雜種……天,我是多餘的……”我哭著大聲叫著。
杜袁柯把我拉開,用很嚴肅的口氣說:“於小果!誰告訴你你是雜種!他們才是雜種!你還有很多關心你的人還有很多!”他的目光裏流露出的不是一般的憤怒與疼惜,可是我卻輕易地將他打碎,我冷冷地抹了眼淚,重新躺下。
迷糊中。我聽到了他們的交談。說一些瑣碎的事。
“老杜你說果果怎麼會貧血呢?是不是抽煙的緣故呢?”
“都怪我,沒管好她。”
“你也真是的,當時也不完全是你的錯,人家司機突然往你這裏擠,人家才是主要肇事者,人家可以跑,你卻……”
我的心猛得一陣抽搐,一種隱忍的驚訝與傷痛萌生。
“你說什麼啊,畢竟是我撞了人家。再說,我和果兒說明白了,她會更難過,甚至不會接受我們的。現在她是沒接受我,可至少接受了你啊!現在她正是叛逆,需要釋放。”
我猛睜開眼睛,看著杜袁柯的胳膊上還纏著厚厚的紗布。
我需要釋放?可為什麼我總是錯?我釋放出了瘋狂,可為什麼又更多的錯誤又向我湧動?
我還是一直陰著臉卻乖乖喝完了杜媽媽燉的鴿子湯。然後她告訴我,那個被我恨了那麼久的男人——杜袁柯,整整守了我一晚。
杜傑來看我的時候,杜媽媽剛剛出去為我買水果。
“好點了麼?”
“別對我好,別讓我覺得欠你們的太多。”誰也不知道,我早就已經開始噙著眼淚。
“果……澶羽,你近來吧。”
這時候我看見澶羽捧著一束向日葵進來。是向日葵!那般唯美堅強的花。它的豔麗灼傷我的眼睛,在眼光嚇閃爍光芒。
“果,其實你也是一朵向日葵,黑色的向日葵,堅強卻……”杜傑沒再說下去。
“是淪落是麼?”
我記得那之前我的生命一直是單薄黑白的,從未絢爛斑斕。
我看到杜傑掏出一包煙,遞到我麵前。我一直低著頭,我真的害怕他們看到我的眼淚。那是一包中華煙。很好的煙,卻不適合女子。我小心地推開。對於煙,我突然有了惡心的感覺。
杜傑和澶羽微笑著,杜傑打開蓋,裏麵空空無幾,隻有小小的煙穗。
直到我出院的那天,我還是沒有和杜袁柯說一句話。我突然有了不忍,更多是愧疚。我的姥姥再也不會回來了。哪怕我再恨杜袁柯。或許杜袁柯不是什麼凶手,或許他是帶給我幸福的人。杜媽媽也是,杜傑也是。
我以為我的生命一直會這樣沉默下去。可是一推開門,我卻發現我再不能安靜了/真個房間全部是已經綻放的向日葵,豔麗的色彩,挺拔的幹。一個向日葵花瓣形狀的大蛋糕上插著15根蠟燭,螢動著微光。
我想起今天是我15歲的生日。15歲啊!
我抖動著嘴唇。耳邊傳來杜袁柯和杜傑的聲音:“祝小果生日快樂咯!”
我想忍住,卻哭了出來。誰知道,哭才是釋放,叛逆隻會讓我越走越遠。
那是姥姥去世後我第一次哭,我一直在報複一個我不該報複的人。那滿堂的向日葵,究竟在訴說著什麼?
後來的後來,我開始管杜袁柯叫杜叔叔,我不再抽煙,可是我依舊會望著向日葵發呆。我那在天堂的姥姥,你看見我心中的黑色褪去了麼?
“杜傑,你說,黑色的淪落向日葵是怎樣的?”
“它的幹也許也黑咯。不過隻要心還是OK的就還有救哇!嘿嘿!”
“好你個杜傑,敢取笑我!”
在滿是向日葵的院子裏,我張開雙臂,聽見風吹動向日葵枝幹的聲音。那是多麼堅強的花啊!曾幾何時,早已遠離了淪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