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然從一處沼澤地裏繞出來。
望著前方遍地的苔草和冒著泡的毒沼,穆然屏息,微微蹙眉,便轉身回了林中。她一路從樹冠枝頭上過,避著下方暗布的毒沼,幾個閃身便已來到一處山頭。山不高,山頂平坦,一塊磨平的大石,剛好可以坐著。
穆然立在上頭遠眺,她被困在此處已經一個日出日落的時間了。很明顯,此處天地是一處異空間,簡單的說,就是和墨玉穀差不多的地方。她清楚地記得自己為了躲避阿卿和那清臒老者的碰撞威壓而退到後街的一瞬,暗處一道神識罩住了她。之後,她便到了這裏。
穆然有些猜不透此事是何人所為,但覺得應不是那三名仙宮長老的手段。他們若帶著空間寶飾,何苦最先不用,反而要以陣法困住她?此事必是別人所為,隻是這人是誰,現下不好猜測。
她曾試著動用意念,進入墨玉穀中,但是竟然無法進入,且與靈魂契約的仙獸們也聯係不上。此處毒沼林地甚廣,一眼望不到盡頭,她卻無法四處查看。隻因此時有傷在身,這裏靈氣多含毒,她不敢調息,隻能困在周圍。
還好,有離嬰在。
遠處有風聲傳來,穆然抬眸遠望,隻見男子自樹冠上渡來,在這陰雲密布、毒沼遍地的天地間,他長身玉立,踏樹冠前行,衣袂翻動如白雲,周身似裹著金光,好似這晦暗的天地間唯一一抹亮光。隻是這光清冷,似遺世獨立,隻照亮腳下三尺之地,讓看見的人覺得遠,覺得涼,覺得孤獨而寂寞,襯著此處天地晦暗之景,更覺得荒蕪。
同樣是靈氣裏隱有金色光芒,鳳天就給人的感覺溫暖得多。他若在此,必定是散漫行來,那含笑的眼眸會叫人一望便望見如歌春意,望見優雅閑適,望見萬事在握的波瀾不興。
穆然深吸一口氣,微微垂眸,唇角噙一抹古怪的笑,抬手敲敲腦袋。
“你頭痛?”
關切的聲音傳來,一抬眼,離嬰已在近處。
“沒。你去遠處查看的結果如何?有何發現?”穆然輕巧轉了話題,隨即在石台上坐了下來。
她的傷雖無性命之憂,但卻也沒輕到可以置之不理的程度,且此處毒沼遍地,靈氣裏也含了毒,她呼吸久了,傷勢已有惡化的跡象。
若是沒有離嬰在,她必然有大麻煩。但對方顯然也沒想到她竟然有本命契約在,在身處異空間之時,靈魂契約的仙獸都無法聯係,卻惟獨能與離嬰聯係上。且離嬰的身份非一般的仙獸能比,他有神印加冕,不受空間束縛,因而才能從墨玉穀中來到她身邊。
但他可以進來,出去卻不容易。
對方這處空間是滴血認主的,也就是所謂的血契,與穆然當初與鳳珠認主的方式一樣。此處天地與主人血脈相連,沒有主人的意念,誰也出不去。離嬰雖有神印加冕,但兩人是本命契約,他可以不受任何空間束縛出現在她身旁,但卻無法在她身處一處空間時,隨意出入其他地方。墨玉穀是個例外,因為鳳珠已與穆然認主,也就與離嬰有一份血脈聯係在。所以他平時才可以不通過穆然的意念就可以隨意出入。
說到底,離嬰可以來到穆然身邊,但卻出不去。
兩人一起被困在了這裏。
且穆然嚐試著召喚離嬰時,他因為太急直接便來到了她身邊,都沒與仙獸們打個招呼。這下子兩人都失蹤了,那邊不定怎麼急呢。好在離嬰來到了她身邊,那邊若是發現離嬰不見了,想必應知道她至少性命無憂。但霸王、阿卿和鐵洛等人就不一定了,自己帶著鳳珠在此處空間,霸王未必能與雷霆黑子等人聯係上,若失去了聯係,他們在城中本就危險,這下子還不得到處找自己?
好在鳳天在北街的宅院裏,以他的睿智,想必一失去聯係定然能猜到她被困在另一處天地內。隻是……又要讓他擔心了吧?
穆然苦笑撫住胸腹間受傷之處,她此刻唯一慶幸的就是去行宮救人前隻叫他在宅院裏休息,沒帶他到穀中休養。否則他在穀中出不來,出使的事怕是要耽誤了。如今好歹沒誤了他的事。
一隻手過來將她撫在胸腹間的手輕輕拿開。
穆然一愣,離嬰的手已經覆在她丹田上方,他掌心是冷的,靈力遊走在她的傷處也微涼,卻緩解了些痛楚。
“此處天地不及墨玉穀廣袤,卻也不算小。我四處看了看,遍地都是毒沼毒林,看來在此練功之人不是鬼族,便是魔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