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櫃的趕忙來招呼,雖然他實在看不出這兩人是哪家的公子小姐,但帝京常有外城的大族前來,且本城大族子弟分支極多,他也並非每人都認識,於是不敢怠慢,笑問道:“不知這位姑娘和公子,想要挑些什麼花?”
穆然卻不答話,隻是目光一掃,也不管是什麼花,更不管品種名貴與否,她隻挑顏色鮮豔,朵大漂亮,看著生機勃勃的。她也不用夥計幫忙挑,看上了自己親自去抱,一連抱了幾十盆,紅的、粉的、紫的、黃的、白的,擺在一起都快成小花圃了。
掌櫃的和夥計都傻了眼,傻愣愣看著她搬,也不是沒見過一次要這麼多的,這帝京皇城,全是大族,有錢的多的是,這幾十盆花還不算什麼。隻不過,他們是頭一次看見自己動手的。這少女衣裙質地華貴,行止間自有威嚴,動作卻毫不矯揉造作,搬完了起身拍拍手,回頭都男子笑道:“這些足夠裝飾你的院子和屋子了。”
離嬰輕輕點頭。穆然衝著外頭一招手,人群外立刻傳來呼喝聲,打扮成小廝的幾個王騎趕著馬車過來,把花全搬去了車上。
掌櫃的搓著手笑,呼喝夥計趕緊去幫忙往車上搬,轉身笑道:“您看是付銀兩還是靈石?”
穆然自然是不會付靈石的。靈石量太大了,免不了使用靈戒兌彙票,那便暴露身份了,因而她從儲物袋裏拿出五錠黃金,放在掌櫃掌心,“可夠?”
花坊外百姓們嘩地一聲,掌櫃的也是一愣——夠是夠了,隻是沒想到是這姑娘付錢。
“不夠?”穆然見掌櫃的不說話,便挑眉問道。
但話剛問完,她就覺得屋裏屋外氣氛有些微妙的變化。她耳力好,外頭百姓們嗡嗡議論的聲音便入了她的耳。
“聽見沒?這花是這姑娘買給那公子的,錢也是姑娘付的。”
“嘩!這公子看著清高氣傲的人,莫不是男寵?”
“呸!我就看那女的不是好東西!長得不出色,偏偏霸占這麼個美色!暴殄天物!”
穆然微微蹙眉,立在花坊的燈影裏,臉色這輩子沒這麼精彩過。她轉頭看離嬰,他還是那般清冷而立,臉上沒有半分波動,大抵也不知“男寵”是什麼,但當他聽見那最後一句,目光突然轉向人群。
穆然大驚,一把過去先拉住他,“清者自清,別管別人言語,我們走。”
她拉著離嬰欲往外走,身後卻忽然傳來一道女聲。
“百兩黃金,買你這男寵。”
穆然背對著花坊屋子,屋外百姓們卻先她一步驚呼,驚呼過後,便是紛紛後退。
穆然帶著離嬰回身,入眼的是一對肉(禁詞)彈,堪稱洶湧的胸脯,裹在一件鮮紅的短衣下,幾欲噴薄而出。女子bo濤澎湃,腰身卻是不盈一握,極致妖嬈誘惑的身段,襯著雪白的肌膚,款款立在花坊雅廳處,眼眸含笑,輕輕一眨,便能叫人失了魂。女子身後,兩名侍女,神色倨傲。
這時,女子已腰身一擺,向前走了兩步。她步子婀娜,裙擺婉動如夜來迷香的花瓣,緩緩綻開,異香陣陣。花坊裏的掌櫃和夥計聞見便要兩腿發軟,看得眼都直了。那女子的眼卻直勾勾盯著離嬰。
離嬰的目光自始至終動都未動,與其說不看她,不如說眼裏無他,他的目光隻落在麵前三尺之地,那唯一的身影上。
女子眉頭幾不可查地一蹙。
穆然瞥一眼紛紛退後的百姓,便知這女子身份定然不俗。隻是,這萬赤城貴族家的小姐,公然在眾目睽睽之下買男寵?
這實在有些顛覆穆然對古人禮教的看法。
“他是我朋友。”穆然淡淡看向那女子,神情已冷了下來。說完,便拉著麵無表情的離嬰轉身欲走。
那女子嗤笑一聲,“一千兩。”
穆然停也不停,臉色卻發寒。外頭王騎們已將花都裝上了車,紛紛靠在馬車邊上看熱鬧——看的自然是花坊裏那不知死活的女子。
“一萬兩!別不識好歹!”女子的聲音已漸冷。
但相比之下,穆然的眼底更如寒霜。
將穆然的臉色和花坊裏女子的臉色都看著眼裏的百姓們,紛紛退得更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