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淮南高大周身一顫,攥緊大掌骨節泛白,在聽到那句惡心時,心底裏的酸澀絕望恐懼與自我放逐惡性循環著,卻執拗的不去看薑橘生一眼,好似麵前站著的不過是個無關緊要的女人,盡管剛才兩人間明明有過那樣親密的身體接觸。
“明天十點,我會準時出現在民政局門口,就算天上下刀子,我也會出現的……”薑橘生輕聲呢喃著這句話,唐淮南喉結上下滾動,依舊什麼話都沒說,隻是維持著沉默。
啪的一聲,薑橘生伸出手狠狠的甩了他一巴掌,掌心麻木的痛著,眼神也麻木的看著他,現在在他眼裏自己一定很可笑,夫妻義務魚水之歡,若是放在相愛的人麵前,這八個字是多麼的美好與享受,可他帶給自己的隻有難堪。
“唐淮南,我們徹底結束了。”說完這句話,薑橘生微顫的邁著步伐向著樓上走去,每走一步,眼淚就大顆大顆的落下來,直到泛濫成災。
唐淮南高大清瘦的身形全然繃緊,在聽到徹底結束這四個字的時候,眸底隱忍痛苦,終究還是沒忍住的蔓延開來,他沉默的望著薑橘生因著不適而微佝的背影,那是種無法用言語來形容的疼痛。
“橘生,是的,我們結束了……”低沉黯啞的嗓音傳進薑橘生的耳中,而她卻是頭也不回,步履再無半分停頓。
砰的一聲巨響,別墅大門從外麵被摔上,薑橘生就這樣將曦曦帶走,好似自她離開後就不曾回來過這裏一樣。
外麵大雨劈裏啪啦的敲打著落地窗,唐淮南維持著薑橘生離開時的姿勢坐在沙發上,衣衫依舊淩亂,甚至還殘留著橘生緊抓過時的褶皺。
雨大極了,室外四周都被濕潤水汽所籠罩著,幹淨清透的玻璃上濺到雨珠兒,而室內歡愛過的腥膩味正在漸漸散去,唐淮南深邃如墨的眼睛渙散的盯著某處,不知就這樣過去了多長時間,他倏然伸手抓過之前隨意扔到茶幾上的車鑰匙,沒有絲毫猶豫的衝出別墅。
開著車駛出雕花鐵門,沒過多久,唐淮南就找到了那對母女的身影,軒軒過長的雨衣披在曦曦的身上,薑橘生將她緊摟在懷中,手上撐著的雨傘不讓外麵的風雨有機會侵襲她分毫,而自己身體大半部分露在外麵,早在瓢潑大雨中淋濕。
輕薄布料貼合著她的身體,越漸變大的雨勢當中,嬌小的薑橘生早已經十分狼狽,可她卻隻是將女兒摟的更緊。
唐淮南重重的用拳頭砸著車喇叭,發出的巨大聲響劃破雨簾傳入薑橘生耳中,黑色名車以著勢如破竹的姿態停在她身旁,車窗緩緩沒入到車體內,唐淮南線條鋒銳麵無表情的側臉以這樣一種諷刺的姿態出現在她眼底。
薑橘生看也不看他一眼,徑直向前走著,腳步卻加快,唐淮南見此情形猛地推開車門,將外套脫下蓋在急速行走的那個女人身上,隻是這樣的動作更像是徒勞,緊接著西裝外套啪的掉在雨水裏。
“薑橘生,站住,我送你們回酒店!”薑橘生隻覺得手腕傳來陣劇痛,被迫轉身迎向他的臉,雨傘也因此偏了下,傾盆大雨沿著臉頰澆下,卻見她隻是冷靜而又表情嫌惡的從唐淮南掌心內用力的抽回自己手腕,好似他的手遍布著病毒,隻要被摸到就會傳染似的。
“如果你淋雨病了明天不能去民政局怎麼辦?上車,我送你們回去!”唐淮南黑沉的眼瞳裏深不見底,口是心非話卻令薑橘生諷刺的笑了,劈裏啪啦的雨點砸在地麵上積水的坑裏,濺起陣陣漣漪。雨水順著薑橘生嬌美精致的臉部輪廓滑落下來,蒼白的膚色與唇色令她整個人看起來有種枯萎幹涸的感覺,盡管是在這樣昏沉的天氣裏,唐淮南挺拔身軀依舊像是雕像般的佇立著。
“別逼我更恨你。”薑橘生沙啞到不能再沙啞的聲音傳進他耳中,倏然令唐淮南的心疼的接近麻木起來,他知道她是恨他的,就像是他所希望的那樣,隻是當她在自己的麵前說出‘更恨’這兩個字的時候,他竟然差點連呼吸是怎樣的都忘記。
有輛出租車剛送完客人經過,薑橘生看也不在看唐淮南一眼的伸手攔車,待到車剛一停下,她動作迅速的上了車,整個過程是極快的。
唐淮南依舊站在那裏,目送著妻女的離開,他的手還維持著剛才薑橘生抽出的姿勢,雨點砸落在他臉上心上,伴隨著風像刀割似的疼痛,怎麼會有這麼殘忍的風?又怎麼會有這麼殘忍的雨?唐淮南在心裏問著自己,可他最想要問的卻是……怎麼會有像他這樣殘忍的男人?
被遺忘在地上的西裝外套孤零零的躺在那裏,早已看不出原本的剪裁精心與昂貴,唐淮南僵硬的移動回車上,步伐是機械的。
他甚至忘記了自己到底是怎樣將車開回到車庫裏的,隻是推門回到家裏,坐在被煙頭燙壞一個窟窿的柔軟地毯上時,全身疲憊的好似被人扯去了靈魂。冰涼手指輕撫在那上麵,不經意的摸到了硬硬的物體,拾起來一看竟是枚紐扣,透明的水晶扣是剛才他強製扯開橘生衣衫時崩開的,沒想到竟然還有枚掉落在了這裏。